第391章 山人(2 / 2)
喘息声还没从喉咙里滚出来,左侧突然袭来一阵凌厉的刀风,直逼他的肩头。那黄衣人手中的八卦刀寒光乍现,刀刃划过空气的“咻”声刺耳,竟将老者额前一缕花白的头发吹得飘起。老者心里一紧,本能地想侧身躲闪,可常年劳作的腰杆在连续格挡后早已发酸,脚下动作慢了半拍——只听“嗤啦”一声裂帛响,粗布袖子从肩头到肘部被划开一道三寸长的口子,碎布片随风飘落,露出里面干瘦却紧实的胳膊。
那胳膊皮肤皱得像晒干的老树皮,泛着深褐色,靠近手腕的地方布满了交错的老茧,是常年握柴刀、扶犁耙磨出来的硬壳;肘部还有一块浅褐色的旧疤,边缘早已模糊,想来是早年劳作时留下的印记。伤口处渗出细密的血珠,顺着胳膊上的皱纹往下淌,滴落在脚下的落叶上,晕开一小片暗红。可老者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手将柴刀横在身前,目光依旧锐利如鹰,死死盯着眼前的敌人,仿佛那道伤口带来的不是疼痛,而是更甚的倔强。
另一边,个满脸皱纹的老者正与一名黄衣人周旋。见对方挥枪横扫自己下盘,他立刻弯腰屈膝,身体几乎贴到地面,堪堪躲过长枪——枪杆擦着他的衣角扫过,带起几片落叶。趁着黄衣人收枪的间隙,老者猛地直起身,双手握着柴刀,朝着黄衣人的手腕狠狠砍去。柴刀虽钝,边缘还有些卷口,却带着十足的力道,风声呼啸。黄衣人吓得脸色一变,赶紧往后收枪,可还是慢了点,柴刀擦着枪杆划过,在深褐色的木杆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刀痕,木屑簌簌往下掉。
林间空地被兵刃交锋的脆响填满,三拨人扭打成一团。二十多个黄衣人与黑白衣人呈半环形围在中央,黄衣人的劲装在落叶间格外扎眼,黑白衣人则像两团移动的阴影,密密麻麻的身影几乎要将空地占满。可他们虽人多势众,却被七个老者的防守圈逼得连连滞步——每当有人试图冲破防线,总会被迎面而来的柴刀逼退,刀刃与长枪、八卦刀碰撞时迸出的火花,在林间光影里格外刺眼。
老者们的走位没有半分慌乱,反倒透着经年累月打磨出的默契。穿灰布褂的老者始终站在最前方,柴刀横在胸前,刀刃虽卷口,却总能精准抵住刺来的兵器,他脚下踩着碎步,每退一步都恰好为身后同伴留出防守空间;穿蓝布褂的老者则像灵活的狸猫,绕到黄衣人侧面,趁着对方注意力被吸引的间隙,柴刀往对方手腕处轻挑,逼得那人慌忙收招;还有个胳膊带伤的老者,正被同伴护在身后,他捂着流血的袖子,却仍不忘用柴刀格挡侧面袭来的攻击,偶尔还能找准时机反击,为同伴减轻压力。
体力的消耗在他们身上清晰可见。最前方的老者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汗珠顺着额头深刻的皱纹往下滑,先是挂在眼角,随着他格挡的动作晃了晃,而后“啪嗒”一声滴在地上,在落叶间晕开一小片湿痕;另一个老者的汗珠则落在衣襟上,原本就沾着泥土的粗布衣,被汗水浸得颜色更深,形成一块块深浅不一的印子,连后背都洇出了大片汗渍,紧紧贴在佝偻却挺拔的背上。
有个头发半白的老者抬手抹了把脸,手背沾着的田泥混着汗水,在他颧骨处蹭出一道黑印,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颌,像条深色的纹路。可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只是甩了甩沾着汗泥的手,重新将柴刀握得更紧——刀柄上的包浆被汗水浸湿,泛着温润的光,他盯着身前黄衣人的动作,瞳孔微微收缩,连呼吸都放得又轻又稳,仿佛下一秒就要抓住对方的破绽,给出致命一击。
尽管黄衣人和黑白衣人加起来有二十多个,密密麻麻地围在空地中央,在人数上占尽了上风,可场上的局势却完全没朝着他们预期的方向走——他们非但没把握住战斗的主动权,反而被七个老者逼得频频后退,连原本整齐的阵型都乱了不少。
老者们手里的柴刀确实只是寻常农具——刀刃因常年劈砍木柴而带着细密的卷边,刀背还沾着未刮净的树屑,甚至能看到几处被火星溅出的小豁口。但握在他们手中,却比任何兵器都更显狠辣精准:
面对黄衣人刺向心口的长枪,为首的灰袍老者非但不躲,反而拧身侧步贴近,布满老茧的手掌猛地前推柴刀——刀刃顺着枪杆的硬木纹理狠狠下划,发出“滋滋”的摩擦声。眼看枪尖距胸口只剩半寸,他手腕突然翻转,刀刃精准切向持枪人的手腕内侧。“嘶——”黄衣人痛呼一声,手腕瞬间渗出血珠,铁枪“哐当”砸在落叶堆里,枪尖还在不住震颤。
另一侧,黑衣老者正矮身躲过八卦刀的劈砍。刀锋擦着他的肩头掠过,削断几缕白发。他借势旋身倒地,柴刀却反撩而起,直取黑白衣人的脚踝。“噗”的一声闷响,刀刃虽未完全砍入,却也在布靴上划开道深口,那人惨叫着单腿蹦跳后退,血珠顺着裤脚滴在青苔石上,惊飞了几只栖息的甲虫。
这几下反击快如闪电:灰袍老者收刀时,刀背还勾落了黄衣人腰间的钱袋;黑衣老者起身时,鞋底竟蹭着地面划出半道深痕。围观的黄衣人群中发出几声惊呼,原本凌厉的阵型顿时乱了分寸。有个持长枪的年轻人刚想上前补位,却被同伴拽住衣角——方才那刀光太快,他甚至没看清老者是如何出刀的,只觉得后颈一阵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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