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蓝佩与水承(2 / 2)
“您打我骂我都行,求您别……”
“出去!”
蓝佩猛地抽回衣角,案上公文被扫落一地。
她背对着他,肩膀轮廓在烛光里绷成一道锋利的线。
水承的手指在地上抓出几道白痕,最终颤抖着松开。
他踉跄着起身,脸颊刺痛,可更难受的却是心。
“吱扭!”
房门被拉开,屋外的寒风让水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回头,看着蓝佩依然冷硬的背影,终是缓缓合上了房门,却没回房,而是跪在了坚硬的青石板上。
水承自小跟在贺文谦身边,贺文谦对他非打即骂,他受尽苦楚,直到后来他帮着凌昭凤与季墨玉将贺家扳倒,他跟在了季墨玉身边,才过上好日子。
嫁给蓝佩,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事,他不能失去蓝佩,不能,绝对不能。
经历过温暖的人,如何能再忍受刺骨的寒冬?
他一定要让蓝佩知道,他真的知错了,让蓝佩消气,就算蓝佩没有之前那般爱他宠他了,至少……至少别像现在这般,不理他,厌恶他。
蓝佩与水承都不喜欢下人伺候,所以府中除了他们两人与安顺外再无其他人。
而如今天色已晚,安顺也早已去睡,这也就导致,水承在外跪了一晚,都无人知晓。
直到早上安顺过来时,才发现水承昏倒在院子里。
他慌忙喊道:“郎君,郎君您醒醒。”
听到声音,同样一晚上没睡的蓝佩慌忙撞开房门。看见水承蜷缩在石阶上,身影单薄,她只觉得心蓦然一痛。
“水承!”
蓝佩的官靴踩过满地露水,把人抱起来时才惊觉他轻得像片枯叶,后腰处的衣料已经被夜露浸得冰凉。
“安顺,快去请大夫。”
将水承安放在里屋的床上,蓝佩帮他盖上被子,看着他紧皱的眉头,手指颤抖着抚摸着他依然红肿的脸颊。
昏睡中的水承似乎有感应,他突然握住蓝佩的手腕,用自己受伤的脸颊在蓝佩掌心蹭了蹭,小声道着歉:
“妻主,我错了……别不理我,别不理水承……”
蓝佩的心瞬间软的一塌糊涂,心中那点怒气也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水承一直以来都很乖巧,他习惯将委屈藏起来,就连在床榻上,他疼的狠了,也只会像小兽般的呜咽。
他从来不会顾忌自己的感受,只要蓝佩能舒心,他即使再难受再疼也不会说。
很快,大夫就来了。
诊断过后说水承感染了风寒,要卧床休息,另外留了伤药。
蓝佩让安顺送大夫离开,拿起伤药,小心的涂抹在他的脸上和膝盖处。
蓝佩本想等水承醒了再离开,可宫中凌昭凤突然传召,没办法,蓝佩只好让安顺好好照顾水承,自己先离开了。
水承醒来时,屋内一片昏暗。
他下意识看向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心口猛地一缩,眼前浮现出蓝佩昨夜冷漠的背影。
“妻主……”
他喃喃自语,指尖掐进掌心:
“果然,您还是不愿原谅我。”
踉跄着爬下床,铜镜里映出一张惨不忍睹的脸——双颊高高肿起,嘴角结着暗红的血痂。
水承盯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抬手狠狠扇了下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刺耳。疼痛让他眼前发黑,可这痛却比不上心中万分之一的煎熬。
“一、二……二十……二十九、三十……”
数到最后一个数时,水承已经站不稳了。
他扶着妆台喘息,想起昨晚蓝佩对他的惩罚。
对,除了巴掌,还有鞭子,是不是他抽了自己鞭子,妻主就会原谅他?
“郎君!”
安顺端着药碗闯进来时,吓得差点摔了碗。
只见水承正赤裸着上身跪在地上,后背一道道鞭痕触目惊心。
“您这是做什么?”
安顺扑上去夺鞭子,却被水承死死攥住手腕。
“安顺,帮我……”
水承仰起脸,泪水混着血水往下淌:
“我实在没力气了……你抽我三十鞭……不,五十鞭……”
“您疯了吗?”
安顺急得直跺脚:“大人早上走时明明……”
“妻主不要我了!妻主都要不要我了……”
水承突然激动起来,抓着安顺的手往自己背上按:
“你看这些伤……太浅了……根本不够……只有打重些,妻主才能消气……”
安顺的手碰到一片黏腻,低头一看,掌心全是血。
他这才发现水承后背几乎没有一块好肉,新伤叠着旧伤,有些地方已经化脓了。
“啪嗒——”
一滴泪砸在水承肩头。
安顺终于颤抖着举起鞭子,却在落下时故意偏了方向。
鞭梢擦着水承的腰侧划过,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不够重!”
水承摇头,自己抓住鞭梢狠狠往背上一抽:
“要这样……啊!”
剧烈的疼痛让他弓起背,却咬着牙又举起鞭子。
“不要!”
安顺哭着扑上去抱住他:“郎君……求您了……再打下去会死的……”
水承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温柔。
他轻轻擦去安顺的眼泪,像个兄长一样揉了揉他的发顶:
“傻孩子……若是失去妻主……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向前栽去。
“郎君——!”
晚上蓝佩回来,安顺应水承之前的吩咐,急忙告诉了水承。
水承白日挨了鞭子后就昏迷了,安顺担心出事又去请了大夫,还给水承身上涂了药。
这会儿水承刚醒来,一听安顺说蓝佩回来了,急忙就下了床,又在安顺的搀扶下向门口跑去。
看到蓝佩下马,水承急忙跑出门跪了下来:
“妻主,您回来了。”
蓝佩看着水承较早上更加红肿的脸,面色一变,急忙将他扶起来,可却不巧碰到了水承的鞭伤。
水承疼的倒吸一口冷气,蓝佩察觉到不对劲,急忙抱着水承去了屋里,扯开他的衣裳。
看着他满是鞭痕的后背,蓝佩又心疼又气恼。
“谁让你自己打自己的?”
“我犯了错,自然要……受罚的,妻主,您可消气了?能不能原谅水承?能不能理理我?”
“水承,你怎么……怎么这么傻?”
昨晚她让水承出去,就是不忍看着水承自己打自己,可没想到他昨晚在书房外跪了一夜不说,今天她离开后他又自罚。
“傻瓜,我早就原谅你了,昨晚我就是不忍罚你才让你离开的,可你这个傻子,竟然将自己搞成这样。”
蓝佩的手指颤抖着抚过水承背上的鞭痕,每一道伤痕都像是抽在她心上。
她突然想起新婚之夜,自己曾许诺要护他一生周全,再不让他受半点委屈。
可如今……
“妻主……真的原谅我了?”
水承仰起脸,红肿的脸上满是泪痕。
蓝佩心疼的帮他将脸上的泪水擦掉,又拿来伤药,小心的涂抹在他脸上:
“以后不准再自罚了,有任何事也不能瞒着我!水承,你是我的郎君,是我为之一生想要宠着爱着的人。别让我再担心……”
“诺,妻主,我再也不敢了,也求妻主,不要不理我,不要讨厌我。”
蓝佩叹息一声,轻轻将他搂住:“我从未讨厌过你。”
她吻去他眼角的泪水:
“那日罚你,是怕你再犯糊涂……可我没想到你会……”
“我错了……”水承将脸埋在她颈窝,声音闷闷的:“以后什么都听妻主的……”
“傻话。”
蓝佩抚摸着他瘦削的脊背:
“我要的不是你听话,我要你有自己的主见,痛了会哭,会让我安慰你,会撒娇,会将自己看的很重,而不是什么都替我考虑。”
“可我本来就该以妻主为先啊!”
水承傻傻的望着她。
蓝佩瞬间觉得自己刚才的话都白说了,她轻轻在水承额头弹了一下,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化为一声叹息。
罢了,未来还长,她有一辈子时间去教水承。
她相信,总有一日,水承能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在她面前,能真正放肆的做自己。
(老规矩,在看的宝贝吱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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