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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7章 陈光阳,我又欠你一条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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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车卷着一溜黄烟,吱嘎一声甩停在东风县火车站台边上,刹车片那股子焦糊味儿混着尘土气直冲鼻子。

李卫国推开车门蹦下来,帽檐底下那双眼睛亮得瘆人,一把薅住刚下车的陈光阳胳膊就往站台里拽。

“快点!光阳!紧赶慢赶总算没误了点儿!”

李卫国嗓子眼儿都带着火星子,“刚接到的线儿,海关那头,今儿放过来一批‘杂鱼’,走铁路!

说是些毛子那边的‘违禁品’,手表、皮货、还有他妈不知道啥玩意儿的小零碎!车皮就在这趟进站的货列尾巴上挂着!”

陈光阳被拽得一个趔趄,站稳了才拧着眉头掏烟。

火柴皮“嚓啦”一声,青烟混着站台上那股子煤渣子、铁锈和机油味儿,一股脑钻进肺管子。

“操,李哥,这事儿你们局里自己个儿搂了就完了呗,非得拽我来嘎哈?我又不是你们编制内的,分东西也轮不上我,白瞅着闹心。”

他吐着烟圈,眼神扫过站台上几个穿着制服、明显也是得了信儿、正伸着脖子往铁轨尽头瞅的公安,脸上没啥兴致。

“你他妈说的这叫人话?”李卫国一巴掌拍在陈光阳后背上,劲儿大得跟熊瞎子蹭树似的。

“功劳不功劳的先放边儿上!这他妈叫‘福利’!懂不?上头发话,‘杂鱼’上岸,见者有份儿!孙威特意叮嘱的,说啥也得把你叫来!咱哥几个啥时候亏待过你?这回弄好了,给你整件毛子呢子大衣!厚实着呢!冬天进山打狍子,裹上那玩意儿,枪都冻不哑火!”

陈光阳咧咧嘴,没搭腔,拇指蹭了蹭下巴上新冒出来的胡茬。

这年月,这种“灰色福利”大家心照不宣,缴了十件,报上去七件,剩下三件内部消化。

算是对他们这帮刀头舔血、脑袋别裤腰带上干活儿的人的犒劳。

他倒不是真稀罕一件大衣,主要是李卫国这份儿把他当兄弟、有好事绝不落下的情义,让他没法硬着脖子说走就走。

“得,来都来了,就当给李哥、孙哥站脚助威,顺便开开眼,看看到底啥毛子‘杂鱼’这么勾人。”

他把烟屁股往地上一扔,厚实的棉胶鞋底碾上去,滋啦一声。

呜……

沉闷的汽笛声撕破了空气,带着一种金属摩擦的涩响,由远及近。

大地开始微微震颤,铁轨发出持续不断的、令人牙酸的呻吟。

一个庞大的、喷吐着滚滚浓烟和白雾的钢铁巨兽,喘着粗气,哐当哐当地驶入了站台。

车头巨大的红色轮子碾过铁轨连接处,发出沉重的撞击声,震得站台的水泥地都在晃悠。

车皮大多是闷罐,偶尔夹杂着几节平板,上面用粗麻绳和油布捆扎着些看不清模样的机器和木材。

散发出一股长途跋涉后的油污、铁锈和风尘仆仆的味道。

火车“哧……”地一声,排气管喷出大股灼热的白汽。

像一条疲惫的巨龙终于停下了脚步。

巨大的惯性让沉重的车厢连接处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车钩砰砰地撞击着缓冲器。

好一阵才彻底安静下来,只余下锅炉冷却时金属收缩的轻微噼啪声,以及蒸汽泄露的嘶嘶哀鸣。

“走!最后那几节!”

李卫国扯着陈光阳的胳膊就往车尾方向冲,几个早等着的小公安也呼啦啦跟了上来。

站台上负责接应的铁路公安老赵已经等在那儿了,手里晃着个大号手电筒。

朝一节挂了个歪歪扭扭写着“杂品”字样木牌的闷罐车皮指了指,压低声音:“就是这节!锁都锈死了,得用家伙事儿撬!”

孙威那大嗓门已经嚷嚷开了:“锤子呢?管钳子给我!他妈的,毛子的东西还藏得挺严实!”

他撸起袖子,露出半截毛茸茸的胳膊,就要亲自上手。

陈光阳没往前凑,抱着膀子靠在一根冰冷的铸铁柱子上,眯着眼打量着这节灰扑扑、漆皮剥落的车皮。

就在孙威的铁锤“咣当”一声砸在锈蚀的大铁锁上,火星子四溅的瞬间,一阵风打着旋儿,贴着车皮缝隙卷了过来。

风里裹着一股味儿。

一股极其浓烈、极其新鲜的尿臊气!

还混杂着一种……像很久没洗澡的人身上捂馊了的汗酸味,甚至隐隐透着一股……血腥的铁锈味?

这味儿不对!

太他妈不对了!

海关“杂鱼”顶多是些新皮子、新表带的味道,或者受潮的木头箱子味儿。

这尿臊味儿浓得冲脑门子,还带着活物的热乎气儿!

绝不是什么死物!

陈光阳浑身的汗毛“唰”一下全立起来了!

像炸了毛的猞猁!

那股子无数次从生死边缘磨出来的直觉,像通了高压电一样瞬间窜遍全身!

他放在后腰上的手,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刷拉”一声,那把随身带着、保养得油光锃亮的捷克7手枪已经稳稳地拔了出来。

几乎在枪柄入手的同时,拇指一蹭,“咔嗒”一声脆响,保险已经弹开!

“操!孙哥小心!!”

陈光阳的吼声像炸雷一样在站台上炸开,盖过了锤子砸锁的噪音!

晚了!

就在陈光阳示警的同一刹那,那扇沉重、锈迹斑斑的闷罐车铁门,竟被人从里面猛地向外踹开!

“咣当!!!”

巨大的撞击声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伴随着铁门洞开,一股更加浓烈刺鼻的尿臊、汗臭和血腥混合的恶臭,如同实质般喷涌而出!

门口离得最近、正举着管钳子的孙威,猝不及防,被沉重的铁门直接拍了个正着!

“啊!”孙威一声痛吼,壮实的身子像个麻袋包似的被撞得向后踉跄好几步,手里的管钳子“哐啷”掉在水泥地上。

他捂着发麻的左臂,脸色瞬间煞白……

刚才那一下,正好撞在他胳膊肘麻筋上,整条左臂瞬间又痛又麻,像被电打了似的,软绵绵地耷拉下来,根本抬不起来!

门内,两个高大得如同黑熊般的毛子身影猛地窜了出来!

一个头发像枯黄的乱草,满脸横肉,右眼到下巴斜拉着一道狰狞的蜈蚣疤,眼神凶得像要吃人。

另一个脑袋剃得锃亮,青皮头皮上纹着个模糊的鹰头,咧着大嘴,露出满口焦黄的烂牙。

这俩毛子身上都裹着脏得看不出原色的破棉袄,但动作却快得惊人!

疤脸毛子手里赫然攥着一把足有半米长、寒光闪闪的大号刮刀,是俄式Sbp猎刀,刀尖上还挂着暗红的血痂!

光头毛子则抡着一根小孩胳膊粗、一头磨得尖利的撬棍!

两人目标极其明确……

冲下站台,跑!

“我操!!”李卫国的眼珠子瞬间就红了!

孙威可是他过命的兄弟!

他几乎是和那两个毛子同时动作,右手闪电般探向后腰。

“唰”地抽出腰间的五四式手枪,一边嘶吼着“站住!公安!”,一边就要瞄准射击!

但站台上人太杂了!

卸货的铁路工、闻讯凑过来的其他乘客、还有那几个挤在门边正准备“分福利”的小公安……

人影晃动,根本不敢轻易开枪!

陈光阳没喊!

他像一头盯死了猎物的豹子,在孙威被撞飞的瞬间,身体已经压低了重心,双脚猛地蹬地,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斜刺里朝着两个正要冲下站台的毛子侧前方扑去!

他选择的角度极其刁钻,既能避开慌乱的人群,又能死死卡住毛子往站外荒野逃窜的路线!

“乌拉!”

疤脸毛子显然看到了陈光阳,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手里那把滴血的长刮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陈光阳的脖子就横抹过来!

又快又狠!

陈光阳瞳孔一缩,身体反应快过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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