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君王不早朝(1 / 2)
晨光熹微时分,太傅府东院的雕花窗棂上已镀了一层淡金色霞光。
檐下悬着的青铜风铃被晓风轻拂,发出细碎清响,惊醒了廊下栖息的画眉鸟。
红烛早已燃尽,只余几缕青烟在缠枝莲纹鎏金烛台上袅袅不散,与透过鲛绡纱帐的晨光交织成朦胧薄雾。
许延年自梦中转醒,臂弯里陆昭阳仍在熟睡。
她青丝如瀑散落枕畔,有几缕乌发贴在他胸膛上,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宛若游丝系着两人心魂。
晨光透过月影纱帐,映得她肌肤莹润如新雪初凝,只是颈间、锁骨处点点红痕格外醒目,恰似雪地里落下的朱砂梅瓣——皆是昨夜欢好时他情难自禁留下的印记。
他心头微颤,修长手指悬在那斑驳红痕上方寸许,终是不敢触碰。
昨夜种种在脑海中浮现,芙蓉帐暖度春宵,他竟那般不知餍足,要了她足足五次...许延年喉结微动,玉白的耳垂泛起薄红,懊恼地闭了闭眼。
"嗯..."怀中人忽轻哼一声,长睫微颤,似要转醒。许延年连忙收手,却见陆昭阳黛眉轻蹙,无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锦被下滑露出圆润肩头,显然浑身酸软不适。
"昭阳..."他低声轻唤,声音里浸着蜜糖般的温柔与愧疚,"还早,再睡会儿。"指尖将她鬓边散乱的发丝拢至耳后,动作轻若拂柳。
陆昭阳缓缓睁眼,杏眸中水雾氤氲。
她试着撑起身子,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腰肢酸软得似被碾碎重组。许延年见状,连忙伸手托住她后背:"慢些..."掌心触及的中衣已微微汗湿。
"什么时辰了?"她声音有些沙哑,撑着床榻要起,皓腕上的镯子碰在紫檀木床沿,发出清脆声响。
许延年看了眼窗外天光:"卯时三刻。"他按住她单薄肩头,触手只觉肌肤微凉,"父亲不会怪罪的,你再歇歇。"
昭阳摇头,固执地坐起身来,锦被滑落间露出肩头一片凝脂般的雪肤,在晨光中莹润如玉:"礼不可废。"她顿了顿,耳尖染上薄红,"等敬完茶再休息不迟。"
许延年拗不过她,只得击掌唤人备热水。不多时,侍女们捧着鎏金铜盆、茉莉澡豆等物鱼贯而入,却都低眉顺目,不敢直视那垂落的茜纱红帐。
屏风后很快传来水声潺潺,混着窗外渐起的鸟鸣。
待沐浴更衣毕,陆昭阳换上了新妇礼衣。胭脂色联珠纹绫罗半臂映着朝霞,藕丝裙襦外罩郁金色泥银绣鸾鸟大袖衫,深青织金六破间色裙随步生辉,腰间蹙金绣花鸟纹蔽膝垂落,十二破留仙裙裾如碧波叠浪。
许延年立于镜前为她系上御赐金钿璎珞蹀躞带,羊脂玉带钩上錾刻着比翼连枝纹,在晨光中流转着莹莹光华,衬得她楚腰纤纤不盈一握。
梳妆台前,她将青丝挽作凌云髻,金累丝嵌蓝宝石步摇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珍珠垂坠随着她转头轻轻摇曳。
师姐赠的鎏金珠钗斜插鬓边,簪头的芙蓉花蕊里嵌着米粒大的南海明珠,花心一点金粉随着光线忽明忽暗。
初秋晨风穿过雕花窗棂,拂动她额前几缕碎发。
铜镜中映出新妇妆成之姿,额间贴金箔花钿,双颊斜红如晓霞,唇点檀色胭脂,更衬得肌肤莹若新雪。
窗外石榴正燃,一双绀青描金的画眉鸟在枝头交颈和鸣,其声清越,应和着檐下悬垂的鎏金鸾鸟响铃,为这吉日更添几分喜庆。
只是陆昭阳行走时仍见滞涩,被许延年看在眼里,心疼不已。"我抱你去前厅?"他低声询问,指尖已抚上她腰间。
陆昭阳耳根霎时红透,眼波横流嗔他一眼:"胡闹。"说着强自挺直腰背,莲步轻移向外走去。
许延年连忙跟上,虚扶着她的手臂,触到衣袖下微微发颤的指尖。
穿过九曲回廊时,园中木樨开得正盛,金粟般的花粒缀满枝头。
陆昭阳蓦然停下,从低垂的枝梢摘了几朵金桂,用素白帕子仔细包了递与许延年:"放在袖中,可祛酒气。"花香随着她抬手动作幽幽散开。
许延年接过,指尖相触时察觉她掌心微凉,再看她眼下一片淡青,不由自责:"昨夜是我太过孟浪..."
"别说了。"陆昭阳急急打断,颊边飞起彤云,提着裙裾快步向前走去,腰间环佩叮咚作响。
前厅早已布置妥当。紫檀木八仙桌上铺着大红锦缎,许景松端坐主位,身着深紫色云纹常服,手边案几上摆着整套霁蓝釉茶具。
见二人进来,他捋须微笑:"来了。"目光在陆昭阳略显不稳的步伐上略作停留,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陆昭阳上前,双手叠掌置于额前,郑重行肃拜礼:"儿媳拜见父亲。"她跪拜时腰背挺直,深青裙摆在地面铺展如莲叶。
许景松虚扶一下:"好孩子,起来吧。"示意侍女搬来缠枝纹圆凳。
侍女捧着陆昭阳亲手准备的枣栗和腶修款款而来,盛在越窑青瓷莲纹盘中。
她双手捧至许景松面前:"请父亲用膳。"
许景松拈起一颗蜜枣,但见那枣子饱满如珠,糖霜晶莹:"甜而不腻,甚好。"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紫檀雕花锦盒,"这是给你的。"
启匣时,一对血髓玉镯粲然生辉。其色若胭脂髓,似初绽石榴红,日光映照下竟有朱霞流动之态。陆昭阳纤指微颤,悬于玉镯之上而不敢轻触:"此物太过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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