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心界迷踪（1 / 2）

李明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雕花沉香木床上，锦被云枕，帐幔低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气，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声。他怔忡片刻，才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进入了这个梦境世界。

“公子醒了？”珠帘轻响，一袭水绿色罗裙的柳儿端着银盆走了进来，眉眼含笑，“今日是宗门大选之日，各峰长老都已到齐，就等您了。”

李明怔怔望着眼前这个在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女子，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在现实世界中，柳儿只是他公司新来的实习生，而在这里，他们却是修炼了五百年的道侣。

“你又走神了。”柳儿轻叹一声，纤纤玉指为他整理衣襟，“自从三月前你闭关出来，就总是心不在焉。”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落寞，“是因为慕容师姐回来了吗？”

李明心中一凛。慕容婉是他在这个梦境世界中的青梅竹马，三年前因修炼功法走火入魔而远走他乡，近日才重返宗门。就在昨天，慕容婉当众表达了对李明旧情难忘，引得全场哗然。

“柳儿，我......”李明刚要解释，却被一阵急促的钟声打断。

“宗门大选开始了。”柳儿垂下眼帘，语气平静无波，“我们该走了。”

大殿之内，各峰弟子齐聚一堂。当李明与柳儿并肩走入时，立刻感受到数道目光投来——有羡慕，有嫉妒，更有慕容婉那灼热而哀怨的注视。

高台上，掌门真人声如洪钟：“今日不仅是大选之日，更要宣布一件大事。经长老会决议，将立李明为我宗下一任掌门继承人！”

众人哗然。李明自己也震惊不已，按照宗门规矩，掌门之位本该由修为更高的慕容婉接任。

“我不服！”慕容婉猛地站起身，眼中含泪，“李明凭什么？就因为他有五灵根资质？我慕容婉为宗门立下多少功劳，为何总是屈居其后？”她的目光转向柳儿，充满怨恨，“是不是你在暗中操作？谁不知道你柳家掌控着半个修真界！”

柳儿面色苍白，却仍保持着镇定：“慕容师姐言重了，掌门之选乃各位长老共同决议，与我何干？”

“与你无关？”慕容婉冷笑，“那为何三百年前，与我情同姐妹的林师妹因你一句谗言就被逐出师门？为何一百年前，本属于我的灵器最终落入你手？为何如今，连我心爱之人也要被你夺走！”

大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三个当事人身上。李明感到一阵头痛欲裂，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涌——那些嫉妒、吃醋、怨恨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就在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小飞虫的话：“你是你的世界的中心，但却没有这个中心。确切地说，你是中轴。”

李明猛地惊醒。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或期待或嫉妒或担忧的面孔，忽然明白了一切。这个世界中的恩怨情仇，不过是他内心恐惧与罪咎的投射。他一直在现实世界中压抑的对柳儿的好感，对慕容婉的愧疚，对权力和认可的渴望，全都在这个梦境中具象化了。

“停下。”李明轻声说道，声音却奇异地传遍了大殿的每个角落。

他缓缓走上高台，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柳儿和慕容婉身上：“这个梦该醒了。”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李明继续道：“我们总是被外境所困，为角色所缚，却忘了自己才是梦者。慕容师姐，”他转向慕容婉，“我辜负了你的深情，并非因为柳儿，而是因为我内心的恐惧。我害怕承担你的期待，害怕辜负你的真心。”

他又看向柳儿：“而我依赖你的温柔，并非出于真爱，而是贪恋那份被理解的安全感。我用你的付出填补自己内心的空虚，却从未真正看见你的需要。”

最后，他面向全场：“我们沉迷于这场罪咎的戏剧，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编写受害的剧本。但事实上，没有人真正受害，只是我们选择了这样的角色。”

大殿开始震动，柱梁摇曳，众人的身影逐渐模糊。慕容婉惊呼：“李明，你在说什么？什么梦境？”

柳儿却若有所思，轻声道：“公子，你是否找到了回归本心之法？”

李明微笑点头：“记得小飞虫的话吗？‘梦里面的人是没法改变梦境的，只有梦者能改梦’。我们都不该困在这个剧本里，而是回到起心处，改变做梦的动机。”

他缓缓地伸出双手，仿佛每一个动作都需要巨大的力量支撑。他的指尖轻轻地触碰到柳儿和慕容婉的手背，那触感是如此真实，却又让人感到虚幻。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感谢你们陪我演这场戏，让我看清自己的执念。但现在，我们该醒了。”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一道耀眼的强光突然闪过，整个梦境世界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开始剧烈地摇晃和崩塌。

碎石、尘土、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混沌的景象。在这末日般的场景中，李明听到了柳儿轻柔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现实世界中见，李总监。”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道别，随着光芒一同消失在虚空之中。

......

李明猛地睁开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他发现自己正坐在公司的会议室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有些刺眼。

他抬起手，揉了揉眼睛，感觉到脸上还残留着睡痕。对面的柳儿——不，现在应该叫她柳小雨，因为她只是一个实习生——正关切地看着他，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李总监，您是不是太累了？方案讨论会可以改期的。”柳小雨的声音很轻柔，就像在梦境中听到的一样。

李明定了定神，环顾四周，发现会议室里只有他和柳小雨两个人。电脑屏幕上的PPT还在展示着，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

然而，他知道，那个梦境中的慕容婉并没有出现在现实世界里。她代表的是他过去未能圆满的一段感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在他的心中，却始终留下了一道无法抹去的痕迹。

那一刻，李明明白了一个道理：所有外境都是心境的投射，唯有回到内心起心处，改变做梦的动机，才能真正改变境遇。

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对着柳小雨轻声说道：“谢谢你的关心。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你是否相信梦境可以反映出真实的心境呢？”

柳小雨显然没有预料到他会突然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不禁微微一愣，但很快便回过神来，脸上浮现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回答道：“当然相信啊。毕竟，梦是我们与自己内心深处对话的最直接方式，不是吗？”

此时，阳光恰好透过玻璃窗，如碎金般洒落在两人之间，仿佛为这一刻增添了一丝温暖和宁静。

然而，在宗门大殿内，气氛却与这温馨的场景截然相反。

李明的那句“此乃梦境”犹如石破天惊，让原本紧张的对峙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凝滞状态。

慕容婉瞪大了美眸，满脸都是难以置信和深深的受伤。她无法接受李明为了维护柳小雨，竟然不惜编造如此荒唐的借口。

“梦？李明，你为了她，竟然连这样的谎话都能说出口？我们数百年的修行、数百年的情感，在你眼中难道就只是一场虚妄的梦境吗？”慕容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其中蕴含的怨恨如火焰一般熊熊燃烧，她周身的灵气也因为情绪的激荡而汹涌澎湃，使得殿内的温度骤然下降。

柳儿却并未看向慕容婉，她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李明，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先是掠过一丝极深的困惑，随即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悄然点亮，她轻声呢喃，似在重复李明的话：“梦者...而非角色...”

李明感受到体内那源于“五灵根”的、在这个世界里堪称磅礴的力量正在随着他心境的澄明而发生奇异的转变。那力量不再服务于这个梦境的“剧情逻辑”，而是开始呼应他作为“梦者”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