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想通什么，哪有女儿家不想嫁人的。”洛夫人说到此又有些哽咽，再叹一口气她才接着道：“这事，娘其实也怨自己的。”

“娘。”洛宁打断她，手抚额头揉了揉：“就算娘想阻止，难不成就能让祖母父亲转了心意？这事早在我出生有了那样的八字就已经注定了，我倒觉得现下挺好的，自在随心所欲。”

“可，可你眼下自在到老了怎么办？人到老总得有个伴的，我哪能看你就这么一辈子独自孤单。”言罢洛夫人手指了指女儿捏着的缘符，她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道：“这事我想过了，等三日后你替你哥哥娶了亲，了结了这件大事，你也该为自己的将来好好打算了。”她微一顿深吸一口气这才继续道：“你长年在外头跑，能接触的人也多，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不过，你也大了也不是不能作主的，若是……若是遇上合意的，不妨，不妨就先相处着，等拖上一年半载，等你奶奶……等她老人家不管事了，反正，反正如今你爹不在了，我能做得了主的。”她完说这一长串的话，手捏着帕子按在心口。

洛宁瞪眼瞠目结舌如地看着母亲说出那惊天动地的话。

洛夫人看着女儿似见了活鬼一般盯着自己，手捏成拳直接捶了她的肩膀一下娇嗔：“看什么呢。”

“我，我被您给吓着了。”洛宁有些结巴。

洛夫人没好气横她一眼，这辈子也就在向来宠她的一双儿女面前才能拿出些气势来，“你呀。”她轻一叹：“这事若放在过去，我是万不可能说出来的，可……如今你哥哥也不知道怎么样。”不过一句又有些红眼：“他生死未卜，我只盼冲喜有用不管怎么样只要他能转醒过来就好，”拿帕子按了下眼角：“我就只有你们两个孩子，你们都是我心头的肉，这世道生为女子本就不易，偏你还要替玉儿撑起整个家……”

“娘，你别说了。”洛宁伸臂揽了母亲，头侧过去轻轻靠在她的肩上，“其实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我不成亲一辈子陪在你身傍也挺好的。”

洛夫人偏头脸与女儿的额头贴了贴：“你说的什么傻话，你爹已经走了，娘将来也总要先走一步的，到时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得有多可怜，再说了，人就这么一世，你真要孤独终老就不遗憾？”她语重心长难得拿出了长辈应有的口气：“反正，我也想开了，不管是怎么样的人，只要你看得上就放着胆去做吧，将来能有个人陪着你，我就安心了。”

母亲的话在耳边掠过却直震到了洛宁的心里，将母亲搂得更紧了些，这样的场面在洛府并不少见，然而今夜被安慰的人却调了个换，“娘，我会留意的。”

转眼婚期到，在短短三日里整个洛府忙得不可开交，所有人都为这一场少主人不在的婚礼战战兢兢，就怕哪里出了差子损了颜面是小要是坏了冲喜那才严重。

家里的几位主子也都片刻不得闲，洛宁亦把所有的事放到了一边，专心地为这场不属于她的婚礼忙碌。

到了正日子整个永州城都热闹了起来，城中首富讨媳妇，新郎不在由做小姑的代娶，这样离奇的事早已成了众人的谈资，除去此外，洛家在各大街道摆了流水宴，只要说句吉利话就能畅开了吃一整天，这样的好事也引得所有人蠢蠢欲动，当然，洛家一场婚事能够有此排场可是大家议论重点之一。

洛宁一大清早就被叫了起来，洗漱打扮穿着按着她身量定制的新郎服骑了黑色骏马带着人迎亲。

那头新娘子也是一样，修面化妆穿上喜服与母亲说了几句话后，由着媒人盖上了盖头。

队伍从洛家出发离秦家并不算远，然而他们还是骑着马绕了大半永州城才从秦家正门进去。

没过多久炮竹响起花轿从里头出来，十里红妆一台台丰厚的嫁妆从里往外，跟在后头。

照旧绕了半个城，场面做得十足，直至进了洛府轿子停下，洛宁下马站在轿前，轻轻一踢轿门弯了腰掀帘子伸手亲自将新娘子迎出来。

纪宁坐了一路的轿子，人站起时有一瞬的眩晕，身子略晃了晃手就叫人托住扶了一把，隔着盖头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别急慢慢的站稳当了再出来，我扶着你。”借力她站起后那人说道：“要出去了，”接着才将那红绸交到了她的手里。

洛宁拉着红绸的一头慢慢将人带了出来，在众人的簇拥下将新娘带到了礼堂。

纪宁因头上带了盖头看不到外边，只能一步一步由人带着走，她们的速度不快，在过门槛时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对方放慢了速度，进到里头站定时那手又扶了她一把，在盖头下她看到了一双穿着女鞋的脚。

“一拜天地。”司仪在新人站定之后扯了嗓子叫。“二拜高堂。”

“三拜天地。”两人相对隔着盖头皆是僵了一瞬，随后缓缓下拜。

“礼成，送新人入洞房。”

洛宁朝着新娘子看了一眼，这才转了身轻拉着红绸将人带到了布置一新的喜房。

里头火红一片，嬷嬷丫头们站了一堆。

将新娘子带到床边，让她坐下之后洛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林嬷嬷走到她身边笑着为她理了理衣服：“外头徐兴已经带了人去敬酒了，今儿少爷不在那些想着闹腾的都也没了心思，”说着将喜娘递来的秤杆递了过去：“去掀盖头吧。”

洛宁点点头伸手将秤杆接过，几步走到喜床前，眼儿朝着那端坐着的人扫了扫，注意到了那一双放在膝头紧紧交握的手，也不在是不是对方紧张的气息感染到了她，竟在这个时候她也觉得自己的手有些颤。

“别傻站着了，快去。”林嬷嬷在边上催了一声。

洛宁这才拿着秤杆过去，将秤头探到盖头起来，凤冠前垂着珠帘然后她还是看清了对方的脸，也恰是这一眼让素来淡定的她不禁惊讶地叫出了声：“怎么是你。”

原本垂着眼的新娘因她这一声擡起了头，随后露出的表情与面前的人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