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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眷侣(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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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元妤仪松开撑着桌边的手,站直身子,眯着眼睛任由逐渐明亮的日光拢在她身上。

可谢洵本来就是这样好的人,对所有人一视同仁,无甚特殊。

等回到上京,他们就是陌路人了。

“啪”的一声,桌面上的所有东西都被人拂落,茶壶茶盏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江长丘发了回脾气,靠在椅背上大喘气,膝盖又开始痛。

“他们怎么会查到天峡山去的!究竟是谁告的密!本官非要将他祖宗十八代挖出来鞭.尸!”

屋里静了片刻,节度使府上的幕僚才上前一步,劝道:“大人勿急,依属下看,恐怕只是公主他们误打误撞打听到了天峡山中有一汪山泉。”

幕僚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目光阴狠。

“丞相当年亲自安排天峡山事宜,兖州城中现在活着的,有几个官是清白的大人放心,他们心中有数,绝不会主动告密。”

江长丘沉默下来,似乎被说动。

幕僚避开地上的一堆青瓷碎片,缓缓开口。

“就算能进天峡山又如何,什么公主,说破天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怎能查探出丞相十载谋划大人切不可自乱阵脚。”

这幕僚十年前便奉江相之令来了兖州,是江相手中的一枚暗棋,更是他手下的门生,对江家叔侄忠心不二。

江长丘躁动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想要喝口茶却发觉自己已经摔了茶盏,只好收回手。

“你的话也有道理,只是叔父提醒过,公主身边的这个驸马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发掉的人,从前在朝中就屡屡和叔父作对,是个硬骨头。”

幕僚眼中浮起一丝冷意,轻嗤道:“这么多天过去,大人还没看出来吗?”

“这位驸马看起来淡漠无情,其实最大的软肋,就是公主殿下啊。”他眸光一闪,向面前的人递了个眼神。

江长丘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驸马对公主的细微不同来,看似不经意的关心,其实都是下意识的行为。

若他是装出来的,那江长丘等人恐怕要抚手赞一句驸马演技精湛了。

“三年前先帝驾崩,新帝登基之前,丞相不是还给大人送了几个人过来吗?如今也该是用到他们的时候了。”

江长丘听到这儿,心中闪过一个主意,招手唤幕僚过来,低声吩咐几句,眼底掠过阴冷的算计。

既然他们有本事查到天峡山,那便看看他们有没有命带着这个秘密回到上京吧。

元妤仪只小憩了一个时辰,又很快醒了过来,这些天她每每入睡,脑海中都会出现灾民们凄苦的目光和诺诺的哭声。

她伸手一摸,枕头果然又湿了一角。

元妤仪想到诺诺那张稚嫩的面孔,和始终将女儿牢牢护在怀中的母亲,便不自觉想到自己的母后,那年凤仪宫里也是长久悲痛的哭声。

她从此失去了母亲。

而兖州的母亲们怀中的孩子还那样小。

绀云听见卧房的动静,进屋果然看见已经坐在桌边斟茶的少女。

她将方才驸马吩咐的事情一一告知。

元妤仪听完后点了点头,绀云站在她身后替她捏了捏僵硬的肩膀,连日来的酸痛渐渐舒缓。

“驸马回房间了吗?”

“驸马说完后就离开了。”绀云摇头,又轻声道:“驸马见您睡着,还特意叮嘱奴婢莫要吵您,让殿下多睡一会儿养养神。”

元妤仪微怔,低声说:“他这样熬下去,恐怕等不到回上京,身子就先垮了。”

绀云听在耳里,换了个手法替她捏肩,思忖片刻还是认真地开口。

“殿下,您当真要与驸马和离吗?”

她自幼在元妤仪身边伺候,十余载情谊,又随行一路,自然能看出公主的不对劲。

以往两人之间,总是公主更主动些;

可现在却像调换了位置,反倒是素来内敛的驸马变得多话了。

元妤仪眸光复杂,“纸终究包不住火,也没有一种感情能忍受利用和欺瞒。”

她叹了一口气,“旁人不知道我是怎么和谢家绑在一条船上的,你还不清楚么。”

绀云却还抱着一丝庆幸,反问道:“可是殿下,倘若驸马他并不介意这些呢?”

元妤仪一愣,还是摇了摇头,声音笃定,“不会的。”

半载相处,元妤仪心中无比清楚,谢洵从不是那等软弱之人。

他隐忍果决,内敛矜冷,越是这样的聪明人,越不会轻易沉湎于所谓情爱。

谢洵若是知道自己只不过是被人利用,拿来成亲的一颗棋子,只怕对她再不会留有一分不忍。

绀云心里叹了一声,并未再问。

倘若公主与驸马之间从未掺杂隐瞒与利益,二人日久生情,每一次相处都是真心实意,那会是多好的一对眷侣。

可惜这世上“倘若”二字从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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