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2 / 2）

“哼，”褚隐尘听出祁明渊言语间的炫耀之意摇头一笑，“认真对待每一次对战，就当积累实战经验，也见识一下不同路数的招式。”

“嗯！”祁明渊看向褚隐尘咧嘴一笑，阳光之下小虎牙微露，看起来恣意又可爱。

而之后就像一发不可收拾，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那么多人都要向祁明渊挑战。开始觉得有趣，场次一多他便没什么耐心了，从第一招开始便用压倒性的力量。

又打完一波后祁明渊坐在马上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是他与褚隐尘的二人行，怎么就跑出这么些不识趣的家伙。

如果再来他怕真控制不住要给对方一些教训了，他只想在这不错的天气里独享与褚隐尘的闲时。

褚隐尘看出了祁明渊有些情绪了，安抚性地开口道：“江湖靠武艺排资论辈，所以挑战是常有之事。你是纵云山的继承人又是我的徒弟，大家都想知道你的资格和实力，而且如果能在你这里取胜对他们来说是一条陡然提高名声的便捷之路。”

“哼，”祁明渊偏过头，“就这些人还想打败我，他们不及师父万分之一的实力。”

少年有些狂气是应该的褚隐尘也没教训他：“江湖上也有许多比现在的你厉害的，还是要谦虚些。”

“知道啦知道啦。”褚隐尘的话他都会应承，至于听不听进心里去就要看是不是他爱听的了。

渐渐行着他们终于见到了农田，祁明渊本高兴今天晚上不用风餐露宿了，但进到村庄看到遍地狼藉和空无一人的街道后大失所望。

“这里似乎也遭受战乱了啊？”祁明渊看着周围的环境道。

“应该是兵马来过，然后全村迁走了吧。”褚隐尘看着没被过分破坏的村庄，不知道这又是耗费了多少时间人力才建立起来的，但这乱世总是让人无处栖身。

祁明渊看着四周不自觉地眉头微蹙：“为什么总感觉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褚隐尘也闻到了，但这四周并没见着血。

然而当他们再行一段距离后看到了令两人都心惊的场景，一个残墙内堆满了如丘的尸体，那些尸体都穿着普通的村民衣服，但已经被鲜血侵染成了另一种色，不断外流的血水被困在了断墙之内积蓄成池。

两人驻足沉默好久，褚隐尘眼眸逐渐暗淡无神，恍如回到了那个凉夜，月亮清明、散雪飞飘，一望无际的尸堆中只有他一个人木楞环望。

“呜，呕！”

身边传来的不适声让他回过神来，褚隐尘赶紧向祁明渊看去：“走吧。”

“嗯。”祁明渊紧紧捏住缰绳，强压着反胃感跟着褚隐尘离开了这块地方。

晚上时他们停在了一条河边休息，先照顾好马儿后两人洗了洗。

火堆边，褚隐尘拿出些酥饼：“明渊，吃东西吧。”

祁明渊接过酥饼但并没像平日那样狼吞虎咽地开啃，情绪低落地将下巴搁在了膝盖上。

褚隐尘知道村中那种场景对任何第一次见的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更何况祁明渊还是个少年。

“乱世会激生很多掩藏在人心的妖魔，出现这种毫无目的的屠杀，”褚隐尘往火堆里加着柴，让它更大更温暖，“所以便需要像归墟宗里面那样怀着正义以天下为责任保护弱小百姓的人。纵云山的师祖们也是这样的人，明渊，你也会有能力成为这样的人，让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

“只是一人之力，怎能断得掉天下惨事？”祁明渊觉得江湖的这些人好天真。

褚隐尘看向祁明渊，表情亲和温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有人出力，总会改变。”

祁明渊感受着褚隐尘的手心中渐渐得到安抚，天真是天真了些，但他们这些天真的人让这乱世还能存在几分可爱。

“所以，为了变得有力量快吃东西吧。”褚隐尘接着道。

祁明渊脸上露出笑容，向褚隐尘点了点头。

吃完东西没多久他们便睡下了，而火堆还噼里啪啦燃的正烈。

褚隐尘背对着火堆并没有入眠，沉默地看着漆黑的夜色。他的记忆是从茫茫的尸堆开始的，所以当时如白纸的他并没有畏惧，只是在雪夜中迷茫冷漠，直到一双温和的手递到他面前，诉说着世事的无常人间的可怜。

所以跟着那个人他有的第一个情绪就是怜悯，之后他的心不管无惧还是麻木都记得这种感觉，也逐渐变得见不得天下惨事，到处“惩恶扬善”，成了江湖尊敬的剑圣。

他思绪正乱飘着背后突然贴上来一个人——祁明渊不知何时移了过来，没有说话将手搭在了他的腰上。

“明渊？”褚隐尘轻轻唤了声。

但背后的人没应声只是将头埋在他的颈处，像是受了些什么打击。

褚隐尘猜到应该是村里的那个场景还梗在他的心中，便安抚地拍了拍腰上的手任由着人睡下了。

夜静悄悄的，祁明渊闭着眼思绪却很清醒，那个尸堆并没让他觉得什么惨与悲只觉得恶心，没有生命的肉比泥还脏，本能地反胃。

但抱着褚隐尘那种不适感就会好很多，特别是他身上的香味像是能洗掉血腥味在脑中留下的记忆，心中逐渐安稳。

不知何时，身后的火已经渐渐熄灭祁明渊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