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风狂（2 / 2）

木卓县与纵云山都在姜国西南边界，可能沾了些纵云山的护佑，和平宁静，不受边界蛮族侵扰。

当他们要进城时竟遇到了从城内正出去的归墟宗的人！虽然他们其实也不认识归墟宗几个人，但这人是归墟宗大弟子宴行，所以褚隐尘与祁明渊还是眼熟的。

“褚山主！”宴行见到他们很惊喜，赶紧驾马上来行拜。

“宴行？”褚隐尘看着他，“你怎么在此处？现在天色都晚了不歇息了明日再走吗？”

“山主大人有所不知，最近各宗门都不太平，我们宗主忙得天天焦头烂额的。我经过此处是因为受宗主命令去南越那边解决了些事务的，趁早回去向宗主大人报了实情他也好再做部署。”宴行道。

“南越？栾前辈不是在那边吗？”

“确实，以前因为有栾前辈在南越各门派一向太平不敢闹事，但因为一些事栾前辈离开药谷好久了，一直未归。所以那些早就蠢蠢欲动的势力便开始兴风作浪了，不过这次能这么快解决那些争端也多亏药谷各位道友帮忙。”

“嗯，”因为中间出了燕国的事褚隐尘一直忙着好久没与纪黎衾联系了，这次回去之后得问问他那边情况了，“宴小友快赶路吧，路上多注意些。”

“是。”宴行拱手应答。

但宴行在调转马头准备离开时又说了一句：“山主大人，有一句话我知道我作为小辈不该僭越多言，但我还是想告诉山主一声，我们宗主真的很担心您，只是被各方所挟制，他没办法立即作出什么。”

褚隐尘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宴行便说着告辞策马远去了，而一旁的祁明渊又打断了他的思索：“师父我们快进城去吧，我肚子饿了。”

“嗯。”他们进了城，去了熟悉的客栈。

这个客栈他们曾经出去也住过，房间干净热水方便，楼下的饭菜也不错。

饭后他们出去逛了逛买了接下来两天需要的干粮，为了明日能够晨起，便早早回了各自的房间收拾休息。

褚隐尘洗澡出来换了衣服，正准备吹灭烛灯睡觉时，一支箭突然从窗户外飞进来插到了墙上。

褚隐尘眉间一紧，他望向那支箭，它的箭头处绑着纸条。

看来是有人想找他，褚隐尘拔下箭展开了纸条，纸条上的内容很简单，就祁明渊的名字和一个地址。

但就这么简单的内容还是把褚隐尘引去了，关于祁明渊的事他都不可能不管。

当褚隐尘的身影落在一处屋瓦上时，前面亮着灯的窗户从里面推开了，他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剑圣大人，第二次见面，”男子望向他礼貌道，“还没自我介绍，在下贺臣。”

“见过。”褚隐尘记得，这就是不久前在街上撞到他的人。

“剑圣大人，里面请。”贺臣侧过身。

褚隐尘带剑进了房间，里面就贺臣一个人，周围也没有其他危险的气息。

“剑圣大人，”贺臣给褚隐尘倒上茶，“请。”

“多谢，”褚隐尘接过茶杯却只是放在了一旁，“你在纸条中提到我徒弟引我前来，有什么事吗？”

贺臣不急不缓道：“山主大人可知道令徒的真实身份？”

“他既是我纵云山弟子，曾经是何身份又有何关系？”

“于您，于纵云山确实无关紧要，”贺臣面容沉重，“但于我们齐国，于齐国旧部来说至关重要。您的徒弟祁明渊，真正的名字叫齐靖煊，是我大齐的太子殿下。”

褚隐尘微惊，他大概猜出祁明渊身份不简单，没想到竟是齐国的太子：“阁下何意？”

“您还记得殿下的母亲吧，临死前将殿下托付给您的人。娘娘之所以会将殿下托付给您，是因为相信先生天下盛名的品行。信您定能将殿下教上正道，护他周全。”

贺臣一字一句地说着褚隐尘逐渐如芒刺背，现在他与祁明渊之间的关系，怎能对得起那位妇人……

“殿下已经长大，该担起他应有的责任了，”贺臣看着褚隐尘，“但臣下们接他却不肯走。剑圣大人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褚隐尘掩在袖下的手逐渐紧捏，某些掩藏着的本就不对的事在被揭露，强烈的道德斥责向他席卷而来。但他有一些庆幸的是，作为年长者的他才该被指责，是他将人引入歧路，不能怪那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少年。

“他现在是纵云山的弟子，有权利选择留在纵云山，纵云山也有资格留下他。”褚隐尘镇定说道。

“可他也是齐国的皇子，有责任担起兴复齐国的重任，齐国无数黎民在等着他的声音，皇室无数亡魂也在等着他的祭慰。陛下与娘娘对殿下也是何等期望，我们这些部下曾在殿前许诺誓死效忠于殿下，现在无数齐国旧部也在等着殿下回去。他却要将这些抛下，不愿回去。”

褚隐尘沉默一阵：“我尊重他的选择。”

“剑圣大人，”贺臣眼中闪过一道寒意，“您是尊重殿下的选择，还是您心中所愿？”

褚隐尘一怔，保持着镇定的面容第一次出现裂痕：“我想为他。”

“山主大人若真为殿下着想就不该让他成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不该让他梦中难安，日后都无颜面去见地下的父皇和母后！”贺臣言语铿锵有力。

那时祁明渊在褚隐尘身上落泪的样子又浮现在他脑中，他终于明白那泪中的含义了。

“而且，”贺臣言语中带了些不善，“我也知道山主与殿下超越师徒的感情了，这也是殿下一定要留在你身边的原因。殿下现在才多少岁数，冲动冒进，独闯燕国皇宫。还是需要人引路的年龄，而山主大人要他在这条都不能拿到明面上的歪路越走越远吗？请山主大人能放我们殿下离开！”

贺臣的话如一把利刃，将那些被遮住的丑陋见不得人的东西挑开，而

褚隐尘清晰地认识到，他让祁明渊走上了一条错误的路，也几近让他背负沉重的骂名。

“山主大人，”贺臣继续道，“不论用何种办法，殿下我们是一定要带走的。如果殿下不愿意跟我们走，我们便杀光纵云界内的人，搅得纵云天翻地覆。当然，您为剑圣，完全有能耐将我们这些忠心于殿下的部族杀个干净。如果，您想那么做的话。”

烛光下，褚隐尘神情黯然，再没接上贺臣的话。

贺臣却起身郑重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礼：“多谢山主大人这多年来对我们殿下的照顾，请山主大人自行思量吧。”

此夜风狂，衣影杂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