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见风咳血(1 / 2)
第77章 见风咳血
雕花的木质暖炉煨着暖意, 瓷瓶里插着的花挂着水珠,浓得胭红,像是被刻意地揉坏了似的。
炉火摇曳出噼啪的轻响, 窗外的雪花翩然落下, 更衬得屋中清冷雅致。
唯有细到不可辨闻的细腻水声, 缠裹着湿重的几声喘息,打破了这种静谧的氛围。
应止玥的眼眸湿漉, 面色染过浅淡的粉,唇却是秾艳的红, 眉目沾了几分恼色,看上去倒比原来生动几分。
雪摇曼光,她周身都被清潆的透净水雾拢绕,厚实的披风倒是还挂在她身上——
是还挂在身上,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
里面已经全被揉皱了。
眼看着再折腾下去, 是不可能再出门了, 她在能说话的间隙——这还是陆雪殊特意给她换气用的, 急忙改了口:“没有喝,全都倒在窗边的青花瓷瓶里了。
范老爷送来的汤药贵得要死,人喝了不太妙,给花卉浇上倒是大补。
应止玥哪能料到,她随口揶揄他的一句玩笑话, 竟然会遭致如此惨重的后果。
她的胳膊都在微颤,却要勉强伸出手,去给他看那瓷瓶里的药汤。纤长的手臂新雪似的白, 原本好端端穿在上面的衣衫, 早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
陆雪殊把她的手臂拉回,重新按到温暖的披风里。
她真是身娇体贵的大小姐, 只是短短伸出去这么几秒的功夫,原本温热的肌肤已经被冻出几分凉意。
应止玥却以为他不信,又没法避开他,眉间都染上点羞恼的颜色:“我没喝,小姝那回之后——总之我一口都没喝,真的。”
出乎她意料的,他只简单答:“嗯。”
应止玥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陆雪殊是被清音观主下过尸毒的药的。虽说和骨香不尽相同,但也只是比例有微调,药材还是那么几种。
他刚才这么细致地恶意吻过,当然很清楚她到底喝没喝。
她气得不行。
眼睛因怒火,或者是别的什么,烧得亮晶晶:“你知道,那你还发疯?”
陆雪殊敛了眉目,声音很淡:“我以为姑姑想和我一起死。”
这当然不可能,她立马否认:“我什么时候……”
却在对上陆雪殊的黑眸时咽了下去。
他神色是平静的,但眼瞳里的波光不再是晴朗春日下粼粼的湖面,变成沉而凉的深潭冰水,可目光好似也变得有重量,冻凝在她嫣红的嘴唇上,透出种隐隐的病态。
她真是怕了陆雪殊了。
他唇角扬出点浅淡笑意,这点笑却不及眼底:“不说了吗?”
应止玥抿紧了唇,不由腹诽,再说下去他怕是要把她嚼碎了吃了。
还说个大头鬼!
前往宫中的马车已经准备妥当,侍女在门口轻声唤:“大小姐?”
应止玥扬声让她们稍等,转身瞪住陆雪殊:“给我拿衣裳。”
眼眸微扫了一下披风之下皱皱巴巴的衣裙,她嫌伤眼似的飞快将视线移走,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别再让我看见这一身。”
灯芯挑出点温暖的光芒,映照在应止玥的脸上。
雨雪融融而化,她的眉目犹如春芽初绽,显出点罕见的鲜活来。
大小姐明明在发火,陆雪殊面上的笑容反而真切了一点,睫毛浓长,轻轻压下去,遮住了那双漂亮的眼。
应止玥对他的这副德行,也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穿戴整齐后狠狠地拧了一把他的腰,指着书案上的字帖,微笑:“不是喜欢我的字吗?描摹十遍,回来我会检查。”
在代城的时候,应止玥身边当然没什么自己的字帖。
可现在不是回到京城应府了吗?
看到陆雪殊终于露出点微愕的神色,应止玥总算开心起来,可下一刻,他就揽过她的腰,轻轻啄了下她的指尖,“那姑姑要早点回来。”
这时候倒像是只非常温顺的狐貍犬了。
应止玥腰颤了一下,果断推开他,头也不回地戴上帷帽后登上了马车。
大概是因为通过让“狐貍犬罚抄字帖”这种幼稚的惩罚出了口恶气,应止玥在对上冒乐的脸时,也能露出个春风化雨的温柔微笑:“冒小姐,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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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格窗外,偶有寒风呼啸而过,马车旁的松树枝头被白雪覆盖,而车厢内则铺陈着柔软的毛皮和厚重的绒毯。
冒乐拽住自己身上的锦袄,眼中露出几分警惕,磕磕绊绊道:“你,是不是你让于贵妃邀请的我?你想使什么坏!”
应止玥是真的有点惊讶了:“你觉得于贵妃会因为我给你使绊子?”
冒乐不是自称穿书的吗?
如果是穿书,那她应该清楚于贵妃的两个弟弟都死在她手里,于府的没落也和她脱不开干系。
怎么可能会因为应止玥这个原女主,给冒乐使坏?
应止玥却不知道,虽然冒乐是穿书的,但是她只想看嫁人情节,前面的章节更是跳着读的,并不清楚应止玥在芦亭山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于隐周已经被埋了。
至于于绝嗣,这是原书里没有的内容,冒乐更是不会知情了。
冒乐只以为,应止玥和于贵妃狼狈为奸,想要对她这个穿书者不利。
应止玥睫毛轻抖一下,更加困惑:“我想对你不利,还需要于贵妃帮忙?”
冒乐:“……”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天杀的原女主,当时为什么没有听系统的搞死她!
现在就是后悔,很后悔,非常后悔。
不知道是不是过于憋屈,她激愤之下,竟然吐出来了一口血。
不是漫画书里那种夸张的“可恶的傲慢贵族大小姐把我气吐血”,而是生理意义上的。
“噗”一声,冒乐的嘴中喷出来一口血,将车案上铺着的白绢都染红了。
冒乐:“???”
这怎么回事?原女主见风咳血,不是因为应止玥是个多愁善感的大小姐吗?
她一个穿书者,怎么也会吐血?
冒乐惊呆了。
应止玥却比她还淡定,以手支颐,看着窗外的雪景:“从很小的时候,我就被下了骨香的毒,想让我和母亲以同样的死法病逝。”
冒乐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可是,可是林姨娘不是后来才进府的吗?”
应止玥微扬了眉:“不是林姨娘下的毒,是范老爷亲手下的,你不知道吗?”
车轮滚在地面,发出嘎吱嘎吱的轻微声响,连同着马蹄铁轻撞留下的银白印子,与周遭白雪融为一体。
细雪的颜色从她身后的窗格中穿梭而过,冬日的余晖在她的面庞间泛出如烟似梦的涟漪,她的脸也像是虚幻一般的透明了。
快幻化成透明的美人转过头,看了眼冒乐铁青的面色,没想到她是真的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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