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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物竞天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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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物竞天择

一股沉冷的寒息侵过来, 应止玥拿手帕掩住自己的唇,呛了两声——

散发着松枝清香的兽金炭都是紧着大小姐用的,陆雪殊在房间里烧着的, 都是质量最差的煤末、碎炭。

陆雪殊从冷水中抽出手, 黑色的羽睫动了下, 很快低下头去,“姑姑怎么来了?”

他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但是比起处理伤势,他更关注自己被血染脏的脸。

——应止玥骤然想起, 她“不许弄脏脸”的不合理要求。

陆雪殊这个人,真是……

应止玥示意陆雪殊把煤炭熄了,但味道还是重。她不想在这种呛人的房间里待着,转身走向后院, 这才停住步子, 示意离她五步远的人走过来。

“很委屈吗?”

应止玥微微叹口气, 拿出帕子, 一点点擦过他额头上的污血,这是陆雪殊从未享受过的温柔待遇。

雪白的帕子被染脏,随即露出来的是他精致清晰的五官轮廓。

应止玥想,他本来就是漂亮的人,因为和她在一起, 才会变得这样狼狈。

她在他干燥到渗出血丝的唇上浅浅吻了一下,无论什么时候看他,还是会觉得心动。

应止玥抵住他的额头, 还像是从前在应府时和他亲昵的模样, 只是在入睡前闲来叙话,“无论是小姝还是你, 其实都不欠我的。怎么就这么乖地任我欺负啊?”

她很轻地说:“我后来想明白了。其实就算我不帮你,你也不会死掉的,对不对?”

两个人都很清楚,她说的不仅仅是代城烧着的嗣通客栈。

他浓长的睫毛轻轻扫过,带来点轻微到辨查不出的风。应止玥没办法不喜欢他,便也伸出手,慢慢拂过他的小痣。

美人指尖纤细,若隐若现透露出微弱的粉色,线条柔和,连一丝瑕疵都寻不见。

相比起来,他身上全都是伤痕,连颈间都有几道突兀的创口。

应止玥张开唇,任由陆雪殊很凶地冲进来回吻她,溢出几声很轻的破碎低吟,却并没有像从前那样娇性地咬他拍他,而是轻轻攥住他的衣袖。

直到他撤开,少年目色沉沉,用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红肿的唇。

她含住他受伤的指尖,没有咬,只是很温柔地舔了舔,可自己的手指却又一次捏住他颈上的小痣。

像是难以启齿似的,过了良久才含混说:“知道吗?小姝既然走掉,你就不该再回来找我。”

她虽然不肯原谅小姝,但心里也清楚,小姝走掉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大小姐避开他的眼,坦言道:“我对你……有一些很坏的欲望。”

或许很坏并不足以形容,可她一时间有些茫然地怔在那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陆雪殊蹭了蹭她的手指,声音很低:“我并不介意的。”

后院很安静,别说是人,连僵尸也懒得光顾枯败的此处。

“可我很累了,陆雪殊。”应止玥神情依旧是静婉柔和的,声音比飘落的雪花还要轻,“你也知道,我是不应当活下去的人。”

在原本的人生中,应止玥没有察觉母亲死亡的真相,虽然不喜范老爷和林姨娘,但是也没准备对付他们,只是读书、赏花、叹月、摆弄妆奁。

诚然,她确实是矫情且傲慢的大小姐,但也没曾刻意做过什么,包括应老太爷打算让她和陆率成婚,她也愿意接受。

母亲既然故去,应止玥便是应府未来的主人,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直到在范老爷酒醉登门后,醉醺醺不经意道出的一句话,“你真该瞧一眼你母亲死前的样子,看你还会不会这么嚣张!”

听在旁人耳朵里,这只是一句泄愤的醉话,连母亲的贴身侍女都没有觉察出不对。

可应止玥发现了。

这不能说是什么明确的证据,只好归结于她没事找事的大小姐毛病。

当夜,用了许多年的茶壶突然炸裂,要不是她当时想去捡窗边的一只落花,便会被碎掉的瓷片直接割破脸。

可饶是如此,仍有碎瓷割到了她的手臂上。

浅浅的一道,并不深。身边的婆子大呼小叫地替她包扎好,很快就痊愈,她并没有当回事。

而事情也是从这天起,开始逐渐变得奇怪的。

气喘吁吁登上芦亭山后,原本叫人提前打理好的房间莫名其妙闯进了一只臭鼬,不仅拿爪子划得稀巴烂,还在她推开门的时候,“哧”一声冲过来,便要直接向她喷上腐蚀性极强的液体。

一旦碰上,就要瞎了。

还好旁边的是清音观主,擡手用道符替她挡住,转而稀奇道:“我们这道观从来没进过臭鼬,善人也太倒霉了些。”

确实,就是很倒霉。

在遇到小姝前,应止玥已经砸碎了三次茶杯,被两颗不知道哪里来的圆珠绊倒,独自沐浴时忽然昏迷,要不是送膳的人过来,她怕是会被活活溺死。

可她虽然性子娇贵些,也不至于这样毛手毛脚。

应止玥又能怎么说,难道要说一只用了多年的茶壶、一只未开神智的臭鼬、茶杯和圆珠,甚至是热水在刻意对付她吗?

虽说小姝性格冷怠,待她也不可能像之前的侍女那么精细,但在某夜她睡的床柱子忽然被不知哪来的毒虫蛀蚀后,骤然坍下去,应止玥尚还迷糊着,被人托住手臂接住,松软的羊毛枕上一根银针闪亮夺目,发着锐利的冷光——

如果应止玥因惯性跌过去的话,就会被直直捅破喉咙。

然而有趣的是,应止玥从不会绣花。

“田螺姑娘也会来芦亭山吗?”

应止玥笑语嫣然,并没有过多计较,小姝又不会说话,这事似乎就这么轻轻被放下了。

次日黄昏,应止玥采了些落花回来时,屋里的一切摆设全都换新,崭新的床上搁了一只玉枕。

无论是田螺姑娘还是绣娘转世,都没办法在玉枕中藏一根针。

抚着玉枕,应止玥抿唇笑了一下,“小姝,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虽然,这些都是无用功。

再然后,随着她发觉母亲死亡的真相,越是探查范老爷的事情,原本不显山不露水的杀机就越重,像是于隐周从开始的想娶她,最后的打算却变成用思琦春折辱她后杀害,似乎已经不值一提了。

直到她那日起床,忽然呕出来一口血。

——应止玥骗了小姝。

在搜集范老爷杀妻的证据时,她没有避忌小姝,而不管是证词、药渣、来往书信,都并没有展现出范老爷给她下了大剂量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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