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染血玉珏,鬼市惊变(1 / 2)
《五律·暗夜谜珏》
鬼市寒光裂,霜锋锁断魂。
血凝残珏冷,符动古痕昏。
地底号角恸,人间黑浪吞。
玉玦藏劫火,谁覆圣京门?
“谁派你来的?”云辰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淬了万载寒冰的铁钉,冰冷、坚硬、充满凝练的杀意。贴紧皮肤的剑刃微微下压,一丝温热的液体立刻沿着锋利无比的刃口渗出、滑落,在死寂的黑暗中,那细微的、如同露珠滴落枯叶的“嗒”声清晰得刺耳,“宇文家的狗?”他加重了最后几个字,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赤裸裸的杀机,那目光仿佛能穿透黑暗,直视对方灵魂深处的恐惧。
“嗬…嗬嗬……”那人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艰难、干涩的咯咯声响,在极度的惊恐之下,舌头仿佛被冻住,竟一时失语。他猛地摇头,动作幅度之大、之剧烈,几乎要自己主动将脆弱的脖颈撞上那要命的剑刃!挣扎中,他头上那顶宽大的、用来遮掩面目的破烂斗篷兜帽滑落下来,露出一张年轻却因极致的恐惧而完全扭曲变形、如同恶鬼的脸。这张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哆嗦着,牙齿咯咯打颤,眼中只剩下最原始、最卑微的绝望哀求,泪水混合着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滚落,浸湿了额前粘腻的乱发。
“东…东西…”他嘶哑地、仿佛用尽了全身残存的气力才挤出这两个字,那只没有被云辰铁钳般左手扣住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剧烈的颤抖伸向自己破烂肮脏、沾满污渍的衣襟内侧摸索着。他的动作充满了极致的恐惧,每一个细微的移动都小心翼翼,生怕任何过大的动作都会招致颈间利刃的致命切割,身体抖得如同狂风中的枯草。
云辰眼神一厉,如同实质的刀锋刮过对方涕泪横流的脸颊。扣住对方手腕的左手猛然加力,指节发白,同时颈间的剑锋警告性地向内收紧,一丝更明显的温热液体涌出,沿着剑脊蜿蜒流下。“别动!”他的警告如同极地吹来的寒风,瞬间冻结了对方所有的动作。
年轻人的动作彻底僵住,眼中只剩下彻底的死灰和认命般的绝望,仿佛灵魂已被抽离。他停止了无谓的摸索,那只手极其缓慢地从怀中掏出一样物品,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最后一片枯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递向云辰的方向。他的动作充满了献祭般的卑微,仿佛捧着的不是物件,而是自己唯一的、渺茫的生机。
借着身后远处鬼市主道上某个摊位透来的、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艰难挤过重重杂物缝隙、吝啬地洒入这窄巷深处的惨绿幽光——那光线如同鬼火,给这黑暗涂上了一层阴森的色彩——云辰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年轻人手中之物。
那是半块断裂的玉珏。
玉质在幽光下呈现出一种内敛温润的乳白色,仿佛凝结的月华,但断裂处却异常尖锐嶙峋,犬牙交错,仿佛是被一股狂暴无匹的力量生生震碎、撕裂。玉珏表面,雕刻着极其繁复、古朴的纹路,线条流畅而古老,带着一种跨越时光的沧桑感,隐隐构成一种奇特的、从未在任何典籍或传说中见过的符文阵列。这符文并非简单的装饰,它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苍茫,甚至带着一丝蛮荒的气息,仿佛承载着来自遥远时空、被尘封湮灭的秘密。在幽绿光晕的诡异勾勒下,那些符文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如同濒死者呼吸般的冷光在隐隐流转、明灭不定,透着一股妖异的不祥。
就在这半块玉珏完全暴露在微光中的瞬间!
几步之外,木箱投下的那片深不见底的阴影里,传来一声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了巨大、无法置信的震动的抽气声!那声音短促而尖锐,如同被利刃刺穿肺腑!紧接着,沐雪瑶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猛地推出黑暗,一步抢出阴影!她脸上原本就清冷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变得如同她手中的霜雪一般惨白,甚至隐隐透出一股死灰。那双总是盛满冷静、坚毅或是深沉如海般仇恨的眸子,此刻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钉在那半块玉珏之上!瞳孔因极度的震惊而剧烈收缩,仿佛看到了最不可能出现的幻象,又像是被那玉珏上流转的符文直接刺穿了灵魂深处某个禁忌的封印。她的身体甚至不受控制地微微晃了一下,如同风中残烛,全靠强大的意志力才勉强站稳。
“这…这玉珏…”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那是一种混合了极度震惊、难以置信和某种被强行唤醒的、遥远而尖锐刺骨的痛苦。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抬了抬,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似乎想要不顾一切地触碰那玉珏,又在最后一刻被强大的意志力强行按捺住,紧紧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几乎要刺破皮肤。她猛地抬起头,目光如两道燃烧的冰锥,死死锁住那个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年轻人,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的冰碴:“你从哪里得来的?!”
幽绿的光斑在年轻人惊骇欲绝的脸上诡异地跳动,汗水混着颈间被剑锋割开渗出的血丝,沿着他扭曲的下颌线滑落,滴在冰冷潮湿的地面,发出微不可闻却令人心悸的“嗒”声。沐雪瑶的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焊在那半块玉珏上,那玉珏古朴繁复的纹路,每一道转折,每一处凹陷,都像是一根冰冷的针,狠狠刺入她记忆深处最不愿触碰、早已结痂的禁区。她甚至能产生幻觉,隔着这地底阴冷污浊的空气,仿佛从那断裂的玉质中,隐隐透出一丝极其淡薄、却又无比熟悉的……沉水香的气息?这不可能!这念头如同惊雷在她脑中炸开,让她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灰败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近乎崩溃的动摇。
云辰的剑依旧稳稳地贴在年轻人的颈动脉上,如同磐石,但他的全部心神,此刻也分了大半在那块妖异的玉珏和沐雪瑶异常剧烈的反应上。他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如此失控的神情,即使面对宇文家最凶残的爪牙,她的恨意也是冰冷而锋利的,如同淬毒的寒冰,而非此刻这般,混杂着巨大的惊骇与一种……近乎信仰崩塌般的动摇?这玉珏究竟是何物?与沐家那场滔天血案、那夜焚尽一切的大火有关?还是……指向一个更隐秘、更致命、连宇文家都可能只是棋子的恐怖旋涡?
“说!”沐雪瑶的声音陡然拔高,尽管依旧压抑着,却带着一种濒临爆发的尖锐,如同绷紧到极限的琴弦,在狭窄的空间里激起更大的回响,撞击在冰冷的石壁上。她向前逼近一步,阴影将她大半个身子笼罩,只有那双燃烧着惊疑与痛苦火焰的眼睛,在幽光下亮得骇人,如同地狱的引魂灯,“这玉珏,你从何处得来?!一字不落,否则……”她没有说完,但那未尽之意裹挟的滔天杀意,比云辰的剑锋更冷,更刺骨,仿佛要将对方灵魂冻结。
年轻人被这双眼睛盯得魂飞魄散,身体抖得如同狂风中的落叶,几乎瘫软下去。“捡……捡的……大人饶命!真的是捡的!”他语无伦次,涕泪横流,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在……在城西乱葬岗……乌鸦岭……前、前夜……小的……小的实在活不下去了,就想去摸点死人财……混口饭吃……在……在一个新埋的……土……土坑边上……”他艰难地吞咽着唾沫,仿佛喉咙里塞满了滚烫的沙砾,每一次吞咽都带来剧痛,“这……这半块玉……就……就掉在草窠里……还……还沾着血……没干透的血……”他似乎又清晰地回忆起了那血腥的一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剧烈地干呕起来,脸色由惨白转向死尸般的青灰。
乌鸦岭!新埋的土坑!沾着未干的血迹!
每一个词都像带着倒刺的重锤,狠狠砸在沐雪瑶的心口,砸得她眼前阵阵发黑。乱葬岗……那是圣京最污秽、最绝望、连野狗都不愿久留的归宿。是谁?是谁带着这半块玉珏被草草掩埋?这玉珏的另一半又在何处?它为何会出现在那里?与自己家族被灭门那夜,父亲在烈火中紧握在手中、至死未曾松开的半块……为何纹路如此相似,却又……似乎有些微妙的差异?那符文的流转方向……不对!沐雪瑶的瞳孔再次剧烈收缩,借着那惨绿幽光,她死死盯着玉珏断裂的边缘和那些细微的符文走向。相似,却非相同!这更像是……同源而出,却走向了截然不同的分支?一个更可怕、更匪夷所思的猜想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
云辰敏锐地捕捉到了沐雪瑶气息的再次剧变和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混杂着惊疑与狂怒的寒意。他扣住年轻人的手腕猛然发力,将他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狠狠掼在布满湿滑苔藓的冰冷石壁上,发出沉闷的“砰”一声撞击。年轻人痛哼一声,眼前发黑,几乎昏厥过去。
“那人呢?尸体呢?”云辰的声音如同冰锥,刺入年轻人混沌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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