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太虚天工炉的炉火(2 / 2)
儒生模样的太上长老自月洞门踱出。他青衫束发,面容竟比引路青年更显年少,唯眼底两粒褐色斑点透出沧桑。他抬手,袖口滑落一截皓腕,指尖虚点,青年便躬身退下,脚步无声,仿佛被风抹去。
儒生朝李忘川微一颔首,声音低得似怕惊动尘埃:“道友稍待,真正想见你的人并非在下。”言罢,他折扇轻合,整个人化作一缕墨烟,消散在梅枝间。
凉亭筑在院子西南角,六角飞檐上悬着风铃,铃声却像被高温熔化,闷在铜壳里发不出脆响。石桌上摆着一套冰裂纹茶具,壶嘴逸出丝丝寒气,与院外热浪泾渭分明。
李忘川拂袍坐下,指尖敲了敲桌面,裂纹里便渗出更冷的雾。白瑶将伞倚在栏边,目光穿过院墙,望向远处悬浮巨鼎的赤影:“那股气息……合体期,至少中期。境界压制下,我探不出底细。”
李忘川“嗯”了一声,掌心一翻,那株无名小草躺在寒玉匣中。草叶脉络里的金丝在高温下愈发清晰,像被火光照透的琉璃。
他捏起一片叶子,几乎要放进唇间,被白瑶指尖按住手腕:“别胡来,这草药性未知,何况还是在这里。”李忘川讪讪一笑,指腹却仍恋恋不舍地摩挲叶缘,眼神像孩子守着新得的秘密。
忽然,乾坤世界的裂隙在他袖中无声开启。一阵带着雷渊焦糊味的罡风卷出,紧接着一声似呜似吼的闷响在识海炸开——那是太虚天工炉久违的“饥饿”咆哮。
李忘川愣了愣,自忖:自入灵元大陆,此炉便沉寂如死铁,今日竟会“开口”?他掐诀一引,半人高的铜炉凭空坠地。炉身斑驳,雷纹与火痕交错,像一道道未愈合的伤疤。
落地瞬间,炉耳自行伸展,三足深陷青砖,砖缝里的青苔瞬间焦枯。炉口“轰”地喷出一股金红火焰,火舌扭曲成一只展翅火鸦,又倏地缩回,化作漩涡在炉膛内疯狂旋转。
小院上空,原本澄澈的天幕忽然暗了一瞬,仿佛有巨兽张口吸走光线。炽热气息直冲云霄,却在触及院墙时无声溃散——墙头浮现一圈淡青符文,像水波倒扣,将一切波动锁在方寸之间。丹鼎宗内,弟子们依旧炼丹的炼丹、行走的行走,无人察觉这方院落已自成一界。
炉火颜色层层递进:金黄如烈日熔浆,浅黄似琥珀凝脂,橙红若晚霞灼天,最终定格成金红交缠的奇异之色。每一次变色,炉壁便发出“噼啪”脆响,铜皮鼓起又平复,像在呼吸。
李忘川哭笑不得地伸手想拍炉身,掌心立刻被烫出一串水泡,却又在瞬息间被木灵力修复。白瑶退后半步,伞面撑起一道薄薄冰幕,映得两人面容忽明忽暗。
太虚天工炉的“饥饿”愈发急切,炉口火舌竟探出尺许,像一条撒娇的赤龙,绕着他手腕打转,又指向院外悬浮巨鼎的方向。
李忘川挑眉:“你想吞那鼎火?”火舌猛地点头,炉身随之震颤,铜环相撞发出清越龙吟。白瑶眯起眼:“它若能吞掉丹鼎宗镇宗之火,你这炉子怕是要直接晋阶神器了。”
李忘川屈指弹了弹炉耳,笑声混着火啸:“那就看它牙口够不够硬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