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第949章 隐姓埋名(一)(2 / 2)

加入书签

雪城的空气因此带着冷冽的甜,吸一口,胸腔会被冰针刺疼,却又忍不住再吸第二口;呼出的白气在面前凝成一团,随即被风撕碎。

城门洞开,门外那条唯一的青石板路像一条狭长的琴键,笔直地伸向远方。石板与石板之间嵌着细白的石英线,雪花落进去,便顺着缝隙渗走,不留痕迹。

修士们自然可以驭剑凌空,却仍有不少人愿意步行——他们收拢灵力,让靴底踏在青石板上,听那清脆的“嗒嗒”声,仿佛回到尚未筑基的年少。

沿青石板路向南三十里,雪便下得疏朗起来,仿佛连天空也忘了这片被遗忘的地方。雪村匍匐在一面缓坡上,坡下是冻不住的月牙泉,泉眼汩汩冒着热气,把四周的草叶镀上一层翡翠般的绿。

村口的界碑只剩半截,碑文“雪村”二字被风霜啃噬得只剩轮廓,像老人缺了门牙的嘴。土墙黛瓦的院落三三两两,屋顶压着乌黑的木梁,梁上悬着风干的獐子腿与成串的赤红灯笼椒。

雪花落进烟囱,被炉火舔成一缕白烟,带着松柴的清香。再往里走,是废弃的祭雪台——九根剥了皮的云杉木桩围成一圈,桩上缠着褪色的五色布条,被风撕得丝丝缕缕。

台心一块圆形白石,表面布满细密的凿痕,那是先民以骨刀刻下的祭文,记载着“雪之祖灵,赐我甘霖,护我火种”。如今石面覆着一层薄薄的苔藓,像一封无人拆阅的旧信。

村里最老的老妪坐在门槛上总是自顾自的喃喃。细听才知道,原来她说的是雪城原本只是雪村外的一座关隘,后来关隘成了集市,集市成了城池,而雪村就成了关隘外三十里的“旧地”。

“叮当——”

铜铃声从村口传来,一头花斑牧牛踩着碎步,慢吞吞地踏进人们的视线。牛背宽大,却被一位身材臃肿的中年妇人占得满满当当。

她脸膛黝黑,粗布棉袄外又罩了件油亮的羊皮坎肩,袖口磨得起了球。鬓边几缕灰发被雪水黏在脸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把一只厚实的手掌搭在牛颈处,任它晃着铃,一步一步往家走。

牵牛人走在最前。那是个高而瘦的中年汉子,脊背微微佝偻,像一株被风雪压弯的枯竹。粗麻长衫空荡荡挂在肩头,露出腕骨突兀的轮廓。

他的脸布满风霜皴裂,皱纹里夹着洗不净的泥渍,唯独一双眼睛亮得吓人——像是将整条银河揉碎了藏在里面,雪夜也遮不住那点倔强的光。

村口的老槐树下,一位白发稀疏的老妪抬起枯枝似的手,遥遥挥了挥。

“回来啦?”声音沙哑,却带着雪村特有的温吞。

汉子连忙点头,妇人也在牛背上欠了欠身,憨厚的笑纹在黑红的脸膛上绽开。

就在此时,村内走出四人。

当先三名老者身披灿金色锦袍,衣料在雪光里亮得刺目,袍角用金线滚了雷纹与火纹,走动间似有流焰闪烁。他们腰悬玉牌,牌上“天机”二字殷红如血。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