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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4章 神族的起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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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忘川的神识在尉迟元识海的废墟里继续下潜。那已不再是“海”,而是一座被岁月与巫术反复冲淤后留下的深井。井壁由碎裂的记忆残片砌成,每一片都闪着幽绿磷光,像浸泡在尸水中的琉璃。

磷光里偶尔浮现尉迟元儿时的面庞——少年时他曾在王氏祖宅的暗廊里奔跑,脚边是成群结队、带着锁链声响的“影”,那些影子的脸孔与少年尉迟元一模一样,只是额间多了一道竖着的血缝,缝隙里不断滴落滚烫的蜡泪。

李忘川的神识化作一尾极细的鱼,鳞片是半透明的血色,每一片鳞片上又生出更细的须丝;须丝探向磷光,像根根银针挑开结痂的旧伤。

磷光被挑破后,便流出一段更古老、更粘稠的记忆——那已不止是尉迟元个人的记忆,而是王氏血脉里沉淀的“共业”。

幽暗井底忽然出现一扇门,门非木非石,而是由无数条纠缠在一起的“愿”拧成。

每一道愿都呈半透明的人形,或跪或伏,双手高举,像被冻在琥珀里的祈雨者。它们的嘴巴仍在翕动,却没有声音,只有一股股乳白色的烟气从齿缝间溢出,烟气里裹着细小的、金色的巫纹。

李忘川伸手推门,指尖的血珠先一步滚落,正好落在一道跪伏的“愿”的头顶。血珠炸开,化作一朵极小的赤莲,莲瓣边缘带着锯齿,像一枚微缩的刑具。赤莲旋即钻入那愿的颅顶,于是整扇门开始以血莲为轴心,缓缓旋开。

门后是一截被截断的时光。

他看见了——

最初,天地灰白,雾气像湿冷的棉絮贴在皮肤上。

一个不足百人的小部落蜷缩在河谷,夜里燃起的篝火照不亮十步之外。篝火旁,老人用骨针挑破家中有人死去之人的指尖,将血点在木牌上,木牌上刻着歪扭的“归”字。

那是为了让他们死去的亲人认得回家的路。可是回来的却并非是死去之人的幽魂,而是一些比夜色更黑的“东西”。

它们没有五官,只在原本该长脸的地方生着一层极薄的膜,膜上浮现出死者生前最渴念的一幕:母亲敞开的衣襟、父亲未喝完的酒、情人最后一次回眸。

于是活人便疯了似的扑上去,撕扯那层膜,想把里面的人拽出来。膜被撕破后,黑影发出无声的尖笑,化作一阵冷雾钻进活人的口鼻,于是活人也成了新的黑影。

巫真便是在这一夜降临。

他披着一张由月光编织的长衣,衣角拖在地上却不染尘。他没有开口,只是抬手向虚空一握,所有黑影便像被抽掉骨头的蛇,软软地垂落,凝成一颗颗漆黑的心脏。

心脏表面布满裂纹,裂纹里溢出淡金色的光。巫真将心脏托在掌心,轻轻一吹,心脏便化作一个少年。少年赤身裸体,皮肤下却流淌着星辉,他睁眼的一瞬,所有嚎哭的活人都止住了声音——他们在少年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最渴望的“愿”。

少年自称“献”。

他说:“给我你们最珍贵的愿,我替你们挡住那些无意识的鬼。”

于是人们把愿放在石槽里焚烧,灰白的烟飘向夜空,像逆流的雪。每献出一次愿,少年的身体便亮一分,而部落的篱笆外,那些黑影便退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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