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粮票与全家福(1 / 2)
1964 年的夏天,阳光洒在大地上,微风吹过中街,带来了熙熙攘攘的热闹声。这股风仿佛也吹进了我紧握着铅笔的手心,让我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和活力。
又到了给远在哈尔滨的姑姑写信的时候,我坐在桌前,心中充满了期待。妈妈则坐在炕沿上,一边捻着衣角,一边口述着要告诉姑姑的事情。
妈妈首先提到了家里新收的半筐土豆,那是邻居送来的礼物。她详细地描述了土豆的大小、形状和颜色,仿佛姑姑能透过信纸看到这些新鲜的土豆一样。接着,妈妈高兴地说四弟已经能够扶着炕沿慢慢地挪动脚步了,这对于一个年幼的孩子来说可是个不小的进步。
最后,妈妈总是不会忘记加上一句:“别惦记,粮票还够吃。”这句话虽然简单,但却包含了妈妈对姑姑的关心和安慰。在那个物资相对匮乏的年代,粮票是非常重要的生活物资,妈妈用这句话告诉姑姑,家里的生活虽然不富裕,但还能维持下去,让姑姑不要为家里担心。
我像一只慵懒的小猫一样,趴在那张略显陈旧的木桌上,全神贯注地写着字。然而,不知为何,那个“惦”字的竖心旁却总是被我写成单人旁,仿佛这个字有着自己的想法,故意与我作对一般。
正当我为此感到有些懊恼时,爸爸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那满是老茧的手指轻轻地落在了纸张上,准确无误地点在了那个写错的地方。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心里记挂着人才是惦,你姑那是把心搁咱这儿了。”
爸爸的文化程度其实并不高,但他对于文字的理解却有着独特的见解。每当遇到那些他拿不准的字时,他并不会轻易放过,而是会催促我赶紧翻开那本已经被翻得卷了边的《新华字典》,去寻找正确的答案。
姑姑总是会定期寄来全国粮票,那是一种淡紫色的票券,上面印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几个大字。每次收到这些粮票,妈妈都会小心翼翼地用手绢将它们包好,然后藏在梳头匣的最底层。
妈妈对这些粮票格外珍视,她常说这些票是“救命的票”。因为有了这些粮票,我们就可以用它们去换取细粮,比如大米和白面。而且,还能换一些豆油回来,妈妈会把豆油拌在玉米糊糊里,那味道简直香得让人陶醉。
每当妈妈做好玉米糊糊,我们兄弟四个就会迫不及待地围坐在餐桌旁,眼巴巴地盯着那碗糊糊。一旦妈妈把糊糊端上桌,我们就会像饿狼一样,争先恐后地去刮碗,生怕自己少吃一口。那香喷喷的味道,至今仍让我回味无穷。
前阵子,姑姑突然来信说她想要辞去粮站的工作,回到沈阳去。这个消息让妈妈有些吃惊,她在夜里对着我叹气,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妈妈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对我说:“孩子,你在给姑姑的信里,多写一句‘哪的黄土不埋人’吧。”我不太理解妈妈的意思,疑惑地看着她。
妈妈摸了摸我的头,解释道:“粮站的工作虽然辛苦,但那可是个金饭碗啊!现在找工作不容易,能有这样一份稳定的工作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姑姑在那里也生活了这么久,对那里的人和事都熟悉了。故土难离,这我知道,可是人活着,能有个安稳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妈妈的话让我若有所思,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她的意思。妈妈接着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管在哪里,只要能好好地活下去,都是一样的踏实。”
我看着妈妈,突然觉得她好伟大。她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是却有着如此豁达的人生观。我决定按照妈妈的要求,在给姑姑的信里加上那句话,希望姑姑能够明白妈妈的苦心,也希望她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都能过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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