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耕战一体(2 / 2)
“哼,一个毛头小子,能懂什么!” 士兵李大胆满脸不屑,扛起铁锹就要转身离开。王猛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他。小顺子见状,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破旧的布袋,“李大哥,这里面的种子可大有玄机。它们拌了碎瓷片,等发芽的时候,能划破战马的嘴唇。” 他抬起手,指向远处高高耸立的烽火台,“上个月,我在试验田埋了三棱刺,野山羊踩中后,刺尖的种子随着血落到地上,现在那片沙地上,全是带毒的青苗。”
李大胆看着小顺子掌心那密密麻麻的血泡,那是连日翻土磨出来的。他不禁想起借粮战时,这个少年在敌营粮囤下埋火石粉、用蒲公英种子标记退路的英勇模样。“要不,咱试试?” 王猛将手中的虎骨匕首递到李大胆面前,刀柄上的狼头纹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如烟副将说了,咱们现在耕的不是地,是敌人的坟场。”
小顺子蹲下身子,开始示范如何用犁铧在田埂下挖出三棱形浅坑。士兵们围拢过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惊讶地发现,每个浅坑的角度都经过了精心计算,战马前蹄一旦踏入,掌骨必定会被刺尖死死卡住。李大胆接过犁铧,试着挥动了几下。他猛地一怔,因为他发现,这翻土的动作,竟与柳如烟教的 “卸力斩” 如出一辙,手腕翻转的弧度,既能轻松完成挖坑,又能时刻保持警戒。
戌时,袅袅炊烟首次在屯田区上空升起,带着几分烟火气,却又暗藏玄机。火头军老陈站在新砌的灶台前,看着锅里翻滚的粟米粥,粥面上漂浮着几块烤得金黄酥脆的野兔肉,香气四溢。“弟兄们!” 老陈拿起一根木棍,轻轻敲了敲铁锅,“从今日起,每顿粥里都加了胡麻粉,能让你们使刀更稳;烤肉时撒的可不是盐,而是磨碎的火石粉。敌人要是闻到这香味,嘿嘿,咱们的陷阱早就候着他们了!”
陈六端着碗,盯着碗里那细细的胡麻粉,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白天体训时,张熊说的那句 “每粒粮食都是未出鞘的刀”。他咬了一口烤肉,火石粉的辛辣瞬间在舌尖蔓延开来,刺激得他微微皱眉。这时,老陈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如烟副将特意交代,烤肉得烤成战马的模样。敌人瞧见咱们这伙食,定会以为咱们粮草充足。可实际上……” 他指了指锅底的麦麸,“底下全是能让战马腹泻的药草。”
是夜,月色如水,洒在鹰嘴崖上。柳如烟静静地站在了望塔上,目光远眺。左营的木人桩在月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与右营那一道道整齐的犁沟相互交织,仿若一幅神秘而古老的战图。张熊正耐心地教士兵们用绷带包扎磨破的手掌,动作轻柔却又透着坚定;王猛带着小顺子在田边布置新的响铃陷阱,两人时不时低声交流,眼神专注;远处的篝火堆旁,李大胆正兴致勃勃地给陈六演示如何用犁铧划出标准的七寸田埂,手舞足蹈,满脸兴奋。
柳如烟轻轻摸了摸腰间的牛皮哨,那熟悉的触感让她心中涌起一丝暖意。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萧战霆。“皇上的密旨到了。” 萧战霆走到她身旁,递过一个小巧精致的木箱,“即日起,镇北军屯田区直属朝廷,往后若有人弹劾,得先过这令牌这一关。” 柳如烟打开木箱,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二十枚青铜令牌,每一枚上面都刻着栩栩如生的蒲公英图案,蒲公英的枝叶与犁铧、刀刃相互交织,构成一幅独特而奇妙的画面。她嘴角微微上扬,轻声笑道:“看来皇上也领会了咱们的‘耕战一体’之道。”
萧战霆望着校场里那一排排木人桩,白天的场景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张熊带着士兵们跪在沙地上,用鲜血在木人桩上绘制战马关节图的画面,此刻仍历历在目。那些暗红色的血痕,在月光下仿若神秘的符文,又恰似柳如烟在定远村老槐树下刻下的陷阱标记。或许,真正的训练并非只是肉体的折磨,而是让每一位士兵都深刻领悟,手中的犁耙与刀剑,本质上是同一种力量的不同展现 —— 既能播撒希望的种子,亦能收割敌人的生命。
当第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戈壁夜空时,柳如烟隐隐听见屯田区传来阵阵低低的讨论声。小顺子正绘声绘色地给士兵们讲述如何用粟米秸秆制作绊索,手舞足蹈,口若悬河;李大胆则轻轻抚摸着虎骨匕首上的蒲公英纹样,忽然咧嘴一笑,低声说道:“原来咱们种的不是青苗,而是敌人的丧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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