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红坊(1 / 2)
红河画舫的橹声在水面荡开细碎银鳞时,柳如烟的木簪已勾住船舷暗扣。舱门打开的刹那,扑面而来的沙枣花香混着淡淡铁锈味——正是狼首军暗桩“铁锈花”的联络暗号。舱内烛火映着狼首纹屏风,屏风中缝露出的半片沙枣叶,叶脉朝向西南角,正是她与阿虎约定的“暂避”方位。
“柳副将,委屈您扮作歌女了。”撑船的老艄公掀开暗格,取出套水绿纱裙,领口绣着的三瓣沙枣花,花瓣纹路与都督府假厨子的围裙相反,却在花蕊处藏着极小的狼首暗纹。柳如烟指尖划过纱裙内衬,果然摸到用冰魄毒血写的“红坊间三楼雅间,南疆盐运使每戌时必点‘沙枣酿’”——这是狼首军在南疆最隐蔽的情报点。
红坊间的琉璃灯在暮色中亮起时,柳如烟的银簪已换成镀银步摇,簪头垂着的沙枣花流苏,恰好遮住左眼角的假泪痣。她端着漆盘穿过长廊,耳尖捕捉着各厢房的对话:“都督府的雪水坛子又空了三坛”“赤焰部大祭司的尸身还在望月泉泡着”“三皇子的商队今晨运了十车红砂土进府”——红砂土,正是狼首谷特有的土色,三年前萧战霆曾下令焚烧所有,除非……
三楼雅间的雕花门半掩着,柳如烟刚要推门,忽闻里头传来骰子撞击玉盘的脆响。“盐运使大人这注下得妙,”个沙哑的女声混着葡萄酒香飘出,“您说北疆的雪蚕蛊若种在南疆皇子体内,是不是能让那匹野马,从此听凭紫禁城的辔头使唤?”她指尖一颤,步摇流苏晃出细碎光影,映见室内檀香案上摆着的,正是都督府密室里的同款狼首玉坠,裂痕处嵌着粒东珠,与皇上暖炉上的碎银片同色。
“幕后老板露面了。”隔壁厢房突然传来琴弦走音的轻响,是狼首军“警报”的暗号。柳如烟低头盯着漆盘里的沙枣酿,酒液表面映出个戴金步摇的女子背影,腰间垂着的银链上,串着的正是南疆三皇子独有的、狼首吞日纹的腰牌。那女子转身时,袖口滑出半幅舆图,边缘火漆印虽被磨掉,狼眼处的靛蓝墨点却格外刺眼——和萧战霆银扣裂纹里的毒血如出一辙。
“听说战王最近总盯着北疆地图发呆?”女子指尖划过盐运使的手背,腕间三道红痕赫然在目,正是当日宫门处战王府暗卫的淬毒袖箭所伤,“皇上要的是狼首军的爪牙全烂在南疆,可您倒好,往赤焰部运焚心草,是想给战王留条活路?”盐运使的酒杯重重磕在桌上,溅出的酒液在桌布上洇出狼首形状,“三皇子答应借道给朝廷军,条件便是要雪蚕蛊母——您最好劝劝皇上,别总想着用金丝笼困狼,南疆的沙枣林里,可藏着能咬断笼绳的毒牙。”
柳如烟退到拐角,指尖抚过廊柱上的沙枣花浮雕,忽然发现花蕊处的纹路,竟与密室里那具刻着“逆鳞”暗号的尸体指甲缝里的泥垢相同。红坊间的乐声突然拔高,二楼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她趁机闪进杂物间,从衣襟里摸出监军玉牌,背面的血纹此刻竟在发烫,拼出“玉坠裂痕对月泉,三皇子腰牌缺狼耳”——正是方才所见金步摇女子腰间的狼首吞日纹,狼耳处缺了角,与乾清宫暖阁屏风上的暗纹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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