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蛇山（2 / 2）

“你们怎么能这样！”落秋庭正背着篓子摘到院门前，听见二人谈话后愤愤不平。

“怎样？”林子安听见他最不想听见的声音后瞬间冷脸，一边给他的麻绳打上死结，一边头也不擡地抛出一连串质问，“喊了几声娘，就真把自己当成阿鸢了？我们骗她固然不对，可你不也是同党？想想你留下的目的，莫不是忘了师门交代给你的任务？”

“但我们吃了她的、喝了她的，又留宿一夜，不应该……”

林子安不等她说完话，又开口道，“我们在她生命的最后，把亲人带回到她身边，收取一点报酬也不为过吧？虽然这并不是我和师兄的本意，但想成是各取所需就轻松多了。”

气氛逐渐尴尬。

沈无言能明白落秋庭是什么感受，换做是他也很难不动摇。

自幼无父无母、有幸被捡到百花堂习了几年武，却不料宗门大祸，不仅失去了唯一的好友，还失去了给她第二个家的师父，虽然这师父不善与人亲近。

最敬仰崇拜、亦是视作父母的人走了，尤其是一个还没让自己感受到亲情的人走了，那种痛苦可想而知。所以落秋庭在尝到甜味后，会舍不得放手。

落秋庭说的没有错，觉得人家没利用价值就走，良心上过不去。但林子安也没说错，他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演戏过家家上。

“哎呀，小阿鸢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吃桑枣儿，背篓都快装不下了。”

死寂中传来佝偻婆沧桑的声音，几人回头看去，见她从竹屋里走出来。许是日头太烈，照得她眼睛都睁不开。

佝偻婆走到桑葚树前，伸手摘了一颗放进嘴里。

“老了啊，都尝不出味道。”

“又胡说了。”落秋庭笑叹，“方才不还说粥的味道刚好？”

佝偻婆出神地望着眼前的一棵棵桑葚树，轻轻抚过枝杈，“那时候小巴也在，它是我们家最爱吃这果子的，我刚嫁进来时被它吓得不轻，那么大一条蛇呢！”

佝偻婆笑了几声，又说：“阿青和阿鸢出生后，小巴还替我们照顾他们。只可惜它太能吃了，桑枣渐渐不够它吃，便将山里的飞禽走兽都吃了，吃到山下瞒不住它的存在了。”

方才还笑盈盈的佝偻婆突然伤感起来，沈无言对她说的事倍感好奇，忙站起来问：“那之后如何了？小巴是条什么样的蛇？”

“那是阿鸢她爷爷捡回来的，年纪比我还大嘞！还以为是颗鸟蛋，结果孵出来是条蛇，把祖宗们都吓坏了，叫他扔也不扔，偷偷养着，然后就越养越大。”

“有多大？”

“我嫁到陈家时，小巴就已经有我小腿粗了，所以她爷爷才会把家搬到山上，怕吓着别人。后来阿鸢出落成大姑娘，小巴都有我腰那么粗了。 ”

几人不约而同地掉下了下巴，猜不出这话里究竟有几分夸张，没听说过什么蛇能长成那样。

震惊使他们哑然，只能面面相觑。

“山上的东西不够它吃，它就趁着夜深下山觅食，直到村民拿着家伙上山我们才知道，它进别人家猪圈牛棚吃了不少牲畜。阿鸢她爷爷尽可能地补偿大家，可他们只想杀小巴泄愤，还放火烧山，火光滔天就像是人间地狱。那时小巴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出现，混乱中死伤无数，阿鸢他爹爹和大哥也去了。”说到这里，佝偻婆抹起眼泪。

“那后来呢？小巴就是村民口中的妖兽？”沈无言想起昨天上山时遇见的村民。

“后来阿鸢就带着小巴离开了，她爷爷担心她便跟着走了，我留恋这里、更不想离开相公和阿青，不管阿鸢说什么都决意留下。至于他们说的妖兽……”

佝偻婆面露尴尬，苦笑着摸摸脸道，“应该是我吧！前两年总见他们鬼鬼祟祟地山上，我怕他们磕碰了，想给他们送个火把，却总被喊妖怪。”

沈无言听了差点又要晕厥过去，竟然只是一场误会，那他昨夜那么胆战心惊的做什么！

“我一辈子没出过落桑，山上也好、山下也罢，从未见过什么妖兽，不过他们来跟我买酒时说，村里出了神仙，给山起了个名叫灵蛇山，还说什么恭喜。哈哈，这和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好道喜的。”

神仙，灵蛇山，恭喜。

整整一日，沈无言脑海里就只想着这几个词，心中疑惑太多，给他的线索又像是全部指向一处，分明有了大致的猜测，却不愿相信。

早晨他们决定修完篱笆就离去，听了佝偻婆的回忆后默契地选择留下。

这里也并不是没有他们想要的消息，与之相反，消息太劲爆了，直觉告诉他们佝偻婆和他们困惑了半个多月的龙宫一事脱不了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