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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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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海司把车子开得很慢,雨刮器像疯了一样甩出残影,玻璃上刚被清理出一块立刻就又被雨水蒙住,车里仿佛成为了一个被隔绝的世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温故发现他的心情好像不太好,从上车开始,他就没多瞧他一眼,等等……他好像从见面起就一句话都没说过。

他心里警铃大作,想起了瞿盛的威胁:小傻子,等着总巡查回来跟你秋后算账吧!

秋天都还没到,怎么就秋后了呢?

他不安地攥着自己刚刚被雨水打湿的袖子,大气也不敢出。

这该死的压迫感!

车子总算慢吞吞停在了温故家楼下,温故无比乖巧:“那我回家了哦,谢谢总巡查!”

宋海司终于正眼看了他一眼,擡了擡下巴。

“轰隆隆——”

温故才打开车门,一阵长长的闷雷就滚过天际,紧接着,一道雪亮的紫色电光将天空劈成两半。

车里整个亮了一下。

那道闪电仿佛是在他们头顶炸开的,刹那间,暴雨如注,地上都冒烟了,周围白茫茫一片,就连那两道车前灯都被溺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

温故的裤子立刻就湿透了,他回头看宋海司。

他不怕雨,以前在污染区时,他连避雨的地方都没有,每次下雨,包括雨后的第二天,身上都是湿漉漉的。

但现在视野不好,他担心宋海司回去时路不好走。

“你要去哪?”

“回家休息。”

温故想了想,觉得只是睡觉的话,有床就行?

“雨这么大,去我家休息吧?”

“……也好。”

宋海司熄了火,车前灯“刷”地一下灭了,周围顿时变成了一幅荒凉的油画。

这个家,温故有很多天没回来了。

打开灯,两个人走进去,在地上留下两排湿乎乎的水渍。

“宋海司,你要洗澡吗?”

“你先洗。”

“哦,好的……”

温故没跟他客气,反正上次也是自己先洗的,于是就边脱衣服边窜进浴室,开开心心洗了个热水澡,还没忘给藤蔓浇了一会儿水。

大概是时间有点长,等他出来的时候,宋海司竟然已经趴在餐桌上睡着了。

他擦头发的动作慢下来,轻手轻脚靠过去。

宋海司看起来很疲惫,脖子被胳膊架出一个有点扭曲的角度,他却连下意识的调整做不出。

他不想打扰他,但看到他皱巴巴黏在皮肤上的衣服,觉得他可能这样会很不舒服,于是伸出一根手指头,无比轻柔地推了推他的胳膊:“宋海司?”

宋海司猛地惊坐起来,左手下意识搭在右手上,做出一个戒备十足的动作。

看清楚所处的环境和眼前的人,他的精神才再次放松。

温故:“我,我洗好了,你要去洗吗?”

宋海司慵懒地“嗯”了一声,整个人显得很萎靡,而且很快就出来了,快到让温故怀疑他是不是只把湿衣服脱掉,而没有好好洗澡。

但他看到宋海司脸颊边的一处污渍被洗干净了,猜他肯定用了自己的香皂,现在身上香喷喷的,他忍不住多嗅了一下,虽然丢失了嗅觉的他什么也闻不到。

他的身上也换上了他的干衣服,看上去有点紧,显得身材很好,他看着他紧致结实的腰背,嘴角止不住的上翘。

他想,自己可能不止是颜狗,还是身狗——喜欢看身体的狗,不知道人类语言里有没有这词。

“床借我一下。”宋海司说着,人就走到床边了。

“好。”温故昨晚睡得不错,不需要大白天补觉。

宋海司几乎是栽到床上的,他拉过被子把自己蒙住,冷灰色的眼睛没什么神采地盯着温故:“中午十二点叫醒我,到时候我要听你的解释……”

说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温故被吓坏了。

他清晰地记得,妈妈临去世之前每天都这么咳,一连咳了十几天,咳得好像连内脏随时会从嘴里掉出来。

他一下子慌了,带着哭腔扑倒床边:“宋海司,你要死了吗?”

咳嗽声停止,宋海司用力喘着气,瞪他。

“你你你,你别生我的气,我错了!”温故一把抓住他的手,希望他在临死前能好过一点,“我真的错了,我明天就去扫街,三天,不,六天!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给你惹麻烦了,好不好?”

他几乎被他手上冰凉的触感给刺痛了。

沉重的呼吸慢慢平复,宋海司挪开眼睛,他现在不想思考,更不想说话,只想好好睡一觉。

“闭嘴,离我远点。”他声音清冷地说。

“……哦!”看样子好像又不会死。

温故盯着他的眼睛倒退好几步,直到他露出满意的表情,才停在原地怔怔看着他。

无论是额头,嘴唇,脖子,还是手……他身上所有露出来的皮肤都看不出半点血色,那是一种病态的苍白,像是死去多时的尸体,又像是被随意丢弃在街头的假人。

比他被白时煜刺伤那天的样子还要可怕。

过了快半分钟,温故才后知后觉:他是不是又……

“宋海司,你饿不饿?我煮饭给你吃?”

回答他的是悠长舒缓的呼吸声。

-

零星的雨滴仍在敲打着玻璃。

温故闷在家里没事可做,又担心打扰到宋海司,就缩在椅子上安安静静捧着小红本本看。

他要让宋海司醒来时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自己能主动学习的话,他一定很高兴。

想着,就看了宋海司一眼,发现他翻了个身,一只手从被子里露出来。

温故接到紧急命令一样又快又轻地冲过去,拿起他的手就往被子里塞。

宋海司的手还是很凉,温故不舒服地瞄了一眼,突然,动作顿住,眼睛惊讶地瞪起来。

那只手修长有力,骨骼形状很好看,也并不粗糙,但令他震惊的是,掌心却新伤摞着旧伤,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疤痕。

有几道伤痕明显是新添的,看样子是灼烧留下的痕迹,但,灼烧不可能烧出这么细的长条疤,他盯着伤口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也许是电击造成的。

怎么回事?他不是去野外执行秘密任务了吗?这是任务造成的?不可能每次都留下同样的伤吧?

可是,谁敢对总巡查官施暴?

所以他才大部分时间戴着手套吗?

宋海司的眉头微微蹙起,喉结滑动了一下,发出一声不适的轻哼。

温故赶忙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隔了半天没见他醒,又做贼似的掀开被子去看另一只手。

同样也是伤痕累累。

他盯着他的脸,人在原地傻站了一会儿,晃了晃脑袋,默默走进浴室。

他不想继续跟他待在同一间屋子里了,他心里突然很难受,会窒息。

浴室里,宋海司的衣裤被胡乱扔在盥洗台上,是他洗澡时脱下来的,仓促间丢得乱七八糟,温故默默给它们捡起来。

他在每个口袋都翻了一遍,翻出了几张湿的看不出字迹的纸和车钥匙,还有几块糖,搁在盥洗台上。

他抽出皮带和皮带上的枪套,又取下闪闪发光的肩章,把衣服丢进浴缸里,又放了半浴缸水泡着。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制式皮靴,用毛巾把表面擦干净,用纸垫着放到炉灶边。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背包,感觉背包就像宋海司的手一样凉。

他从背包里翻出两个皱巴巴的土豆,和两枚用破布报了好几层的鸡蛋——包里的东西是他准备回污染区时带给徐西霜的。

他轻手轻脚地把土豆去皮,切成小块,开火烧水下土豆,等土豆变软之后,往汤里面加了两个鸡蛋,然后转成小火。

正午十二点,汤做好了,皮靴也快烤干了。

他提着鞋子放到床边,一只手贴在宋海司肩膀上轻轻摇了摇,力气很小,几乎没什么摇晃幅度。

“宋海司。”声音也轻的像是在说悄悄话。

浓密的睫毛颤动几下,宋海司睁开了眼,表情出现了点恍惚,一闪即逝。

“十二点了。”温故汇报。

宋海司答应着坐起来,硬撑起身体的时候还晃了晃,可当温故要去扶他的时候,他已经好了。

“雨快停了,你要去工作了吗?”

“嗯。”

宋海司赤着脚下地,温故就看到了他分明的脚踝。

又……又又又想舔。

??!

他怀疑自己快异变了,不然怎么会跟污染区那些见人就呲牙的老邻居一样,看什么都想咬两口?

温故赶忙心虚地逃到灶台边,手忙脚乱地掀开锅盖,又拿出碗盛汤。

锅碗瓢盆被弄得乒乓作响,之前坟墓一样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就多出了很多人气。

宋海司没察觉温故有什么不对,他在关注自己身上的衣服,实在是太勒了。

他问:“衣服有没有大一码的?”

温故闻言停住动作,歪着脑袋,突然有点不服气。

“没有。”他想了想,跑去柜子里翻腾一阵,找出一套崭新的套装,“不过有比制服宽松的,是张尧送我的礼物,我还没舍得穿呢!”

就又跑去盛汤了。

宋海司想,礼物的话,对他来说一定很宝贝,等穿过之后一定还给他。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那件深紫色上衣,然后盯着胸前圆滚滚的卡通猪猪图案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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