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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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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海司:“你女儿都不敢出来见我一面?”

白时煜插话说:“就是尹姐告诉我,我父母被巡查处的人推到了‘墙’上,当场化成了灰!她一定也为宋海司的行为感到恶心!”

宋海司扬了扬眉毛,问江叶辞:“尹韵的女儿几年前被判定送到污染区,你确定她不会因此憎恨统治区?”

江叶辞很诧异:“是吗?她为什么没跟我说过?”

“觉得没什么必要,就像江叔说的,历史车轮碾压过去带来的阵痛罢了。”尹韵窈窕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轻轻瞥了一眼宋海司,对江叶辞解释,“江叔,我是有一次去‘墙’边搬石头无意中看到的,那时才明白我女儿早死了……其实想想,这样的死法就只痛苦一瞬间,说不定对她来说更轻松……反正,后来潜伏在泰川时,随便散播点消息打掩护,没想到真有傻子放在心上了。”

“傻子”白时煜登时面红耳赤。

温故咋舌:“哇,你可真坏啊!”

他又难过地说:“可琼那么可爱……她知道蝴蝶的秘密吗?”

尹韵淡淡瞥了他一眼:“我没对她说过,但她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猜得到,可能正因为这样,最后她才……”

温故咬着嘴唇,生气地看着她:“是你让她把蝴蝶当礼物带进教堂,对吗?”

“对。”尹韵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傻孩子,我警告过她不要在婚礼现场停留,她一定吓坏了……”

“她很喜欢那场婚礼,怎么可能中途离开?而且,她一直在怀念她的姐姐,你的女儿!”温故绷着小脸,心里已经把她跟白时煜一样,归类为“坏人”。

他替琼打抱不平:“你一点也不了解她,你间接杀死了她!”

尹韵没有辩驳:“嗯,是啊……”

不知道为什么,温故更生气了。

但他的火气很快被宋海司压了下去,他冰凉的手搭在他肩膀上,突然就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宋海司,你是不是该吃糖了?”

“嗯。”

江叶辞也注意到他的脸色相当不好:“总巡查,你要休息一下吗?”

“叫我名字吧。”宋海司看了白时煜一眼,说,“既然合作了,之前的事一笔勾销,明天按计划回泰川,可不可以先借一间休息室?”

“当然。”江叶辞示意顾嘉三放开白时煜,让他带他们去休息室。

-

很难得的,整个地下基地的休息区都像是不久前被粉刷过,涂料掩盖住龟裂的墙皮,但又掩盖的不是很彻底,墙面像是抽象画一样,留着深浅不一的不规则线条。

休息室有两张单人床,一左一右靠在狭窄的房间两侧,中间是一张长条桌,没有放椅子的位置,坐在床上距离刚好。

温故“吸溜吸溜”地干完了两大碗红薯粥,他很感激宋海司来得及时,他都快饿死了,被颈环束缚的他,需要吃饭,需要睡觉,需要跟正常人一样规律作息才能活得健健康康。

宋海司坐在他对面的床上,看着他狼吞虎咽,凝重的脸上渐渐出现了很浅的笑容。

他面前的粥基本没怎么动。

刚刚分别联络陆兹和张尧让他们带队返回泰川后,他就努力在想事情,但温故实在是有点吵,一边吃东西,一边叽叽喳喳说话。

并不讨厌。

温故打了个小小的饱嗝,宋海司被他笑到,放下勺子,不吃了。

他挪走碗,把桌边画着“x”的医疗箱拖到面前,打开,一股呛鼻的药味就散了出来。

“过来,我看看你背上的伤。”

“伤?”温故努力回头看自己的背,“这么多天,应该已经好了吧?”

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宋海司无奈地坐到他那边,把他烂掉了的制服衬衫扒下去,因为味道不太好闻,那团破布又被他丢在床脚。

温故惊慌地捂住胸口。

宋海司失笑:“干什么?”

温故:“隐私部位不能给人看!”

记得还挺牢。

“要不,你穿件内衣?”

“什么是内衣?”

十分钟后,顾嘉三把一件小号紧身背心送到休息室,看到不茍言笑的统治区小BOSS正在给污染区大BOSS上药,大BOSS疼得龇牙咧嘴,还回头对他说谢谢,样子乖极了。

顾嘉三假装淡定地说了“不客气”,慢慢退出房间,然后见鬼似的跑去找金玉八卦。

温故的伤口称不上愈合,只能说是勉强长到一起,榴弹炮近距离在他背后炸开,威力被他的污染能量抵挡了90%,但还是足以让一具肉身血肉模糊。

坑坑洼洼的皮肤失去了原有的光泽,让宋海司不知不觉绷紧了脸。

在挑去死皮和半落不落的血痂后,他去洗手间打了盆水,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后背,尽量不碰到刚刚封口不久的部位。

温故两条胳膊撑在腿间,头微微低着,修长细致的脖颈毫无防备地露出来,乖乖让他在背上擦来擦去。

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但冰凉的毛巾唤醒了他不美好的回忆:“宋海司……”

“嗯。”身后传来很轻的回答。

“可以帮我把颈环去掉吗?我再也不敢了……真的!”

“不行。”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做不到。

A级以上的颈环,需要处于泰川权力巅峰的三个人中的两个共同解开,统治者叶雷、军方总司令陆兹和污染巡查处宋海司。

显而易见,现在无论是叶雷还是陆兹都不会同意他这样做。

“要怎么样你才相信我?”温故哭唧唧地问,好像那天在街上没发泄完的情绪又伴随着回忆冒出来了。

又或者,这几天发生了太多让他难过的事,反正,他就是想哭。

捏着毛巾的手停住了,半晌,宋海司说:“我相信你。”

温故吸了吸鼻子。

宋海司又说:“但是,别人不这么想,我一个人没法打开它,给我点时间。”

“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需要,你只需要表现得像个普通人就可以。”

“哦……”温故似懂非懂,但还是用力点头,“我能做到!”

宋海司松了口气,从后面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我会慢慢教你的,有什么不懂的直接来问我。”

温故:“不可以问张尧吗?”

宋海司:“……还是来问我吧。”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不是很靠谱。

“宋海司,你可真好!”温故又吸了吸鼻子。

宋海司递给他一张纸巾,他就“呼噜噜”地擤起鼻涕,然后隔着桌子把纸巾精准地扔进垃圾桶。

他又长长吸了一口气:“哇,宋海司,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宋海司疑惑地擡起自己的袖子,闻到了淡淡的熏香味,大概是刚刚在会议室染上的香灰。

忽地,他愣了一下。

“你的嗅觉恢复了?”

“嗯?嗯嗯?哈哈哈,真的哎!”温故自己也不敢相信,怎么就突然恢复了呢?

不过,接连走了几天霉运,总算是遇到了件高兴事。

他捉起宋海司的袖子拼命嗅,活像一只发现肉骨头的小狗。

间或,他碰到宋海司冰凉的手腕,就用自己的手盖上去帮他取暖。

“你是不是又该补充热量了?快吃东西吧!”

“好。”

话虽如此,温故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怎么的,始终抓着他的袖子不放,他也没挣脱,就用另一只手拉过自己的粥碗,一口一口喝到见了底。

-

第二天中午,他们乘坐江叶辞的飞机返回R城。

比汽车不知道高出多少倍的引擎声灌满他们的耳朵,气压急剧变化带来的不适让温故笑的很开心。

等飞机完全升空后,他整个人都糊在了舷窗上,瞪大眼睛朝下看。

宋海司的心情也好极了,他偶尔会乘飞机去其他板块,对飞机本身并不新奇,但,二十几年了,泰川上空终于能飞了!

他没表现出来,毕竟他跟温故有着本质区别,而且,他要脸,尤其是在江叶辞面前,他好歹也算是统治区的代表。

在飞机钻入一大团白云后,窗外的景象像是隔上了一层半透明的纱帘,温故兴奋得哇哇大叫,再穿出来时,脚下无边无际的起伏山脉再次清晰了。

“宋海司,我飞了,我真的飞了!好高啊!”他抓着宋海司的胳膊摇来摇去。

“以后也可以飞,泰川的军备库里有很多飞机,巡查处会申请几架。”

“太棒了!我可以每天都坐吗?”

“不行,没那么多能源给你浪费,除非是去很远的地方。”

“哦……西大陆是吧?那以后你出去玩可不可以带着我?”

“嗯。”宋海司顿了顿,觉得自己应该在外人面前澄清一下,“我出去不是为了玩,但可以带你一起。”

温故欢呼了一声。

机舱里的人全都善意地笑起来,在随时面临末日降临的绝望世界里,拥有这样纯粹快乐的人越来越少。

基地离泰川不过半小时的飞行时间,还没等温故过足瘾,飞行员就报告说快到R城了。

江叶辞穿着正装,下意识整了整自己的衣领,看向舷窗外。

几分钟后,他将能进入久违的城市——并非遗迹,而是真正的,有着人类生存的城市。

忽然,他的目光定在了窗外下方的某一点,脸色急剧变化。

察觉到不对,宋海司隔着温故的身体往下看,也皱紧了眉头。

飞机下方,R城城内布局都清晰可见,城市两侧还能看到比较近的A城和T城,更远的建筑群中,主城研究所的玻璃幕墙在夕阳下熠熠闪光。

然而,不和谐的一幕就在他们脚下。

距离R城几公里的树林边缘,黑压压的污染潮正向R方向扩散,那是无数象征着死亡的污染物,有的毛发虬结硬的像针,有的挥动着坚硬的甲壳,有的被其他同伴拖拽着前进,每一步都变换一个形状,有的直接破开土层,在地面上钻进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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