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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至亲(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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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或不是妖族,又如何呢?不管真相是什么,她可是当着师弟师妹们的面“杀”了沉醉,他们会相信自己吗?师尊会相信自己吗?

不,从他们到燃犀宫外声讨她这个“奸细”的时候,就已经不相信她了。

正如方洲所言,她现在是进退无门,她是妖王,是妖族派去羽幽岛的奸细,就算她真的倾覆了整个妖界,也再没有人会相信她了。

遽然,她发觉手中握着的鸣珂的手指似乎颤了一下,她转忧为喜,将鸣珂的手掌贴在脸颊上,轻轻地抚着。

“还有你对不对?你一定会相信我的。你一定要快点醒来啊,到时候我们便联手把那个方洲打个落花流水,替师兄师姐还有所有被他害死的人报仇。到时候…就算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坏人,你也会相信我的吧,只要你相信我,旁人的言语和目光就都不重要了。”

“鸣珂,你一定要快些醒来啊!”

……

“这是哪儿啊?”

看着逐雨在自己眼前被火焰吞噬,鸣珂就失去了意识,等他再醒来时,眼前的画面十分陌生,他浑身也湿湿黏黏的。

“阿雨……”他不知道自己是带着何种心情呼唤她的,或许是坚信她一定尚在人世,也一定在他身边。

他想转头看看周围的情况,却发觉自己根本动弹不得,眼前的画面只牢牢定在半零不落的土墙上。

忽的一阵婴儿的啼哭在耳边响起,那声音尖锐又急躁,将鸣珂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让他的五脏六腑都和着这哭声震颤。

伴着阵阵啼哭声,他眼前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透光的茅草屋顶,散落在桌角沾满灰尘的高粱饭,还有一大片殷红的破烂被褥。

他的嗅觉开始苏醒,将那让人反胃的腥味尽数吸入鼻腔。

“这是血……对吧?这么多血……”

离他最近的,是一个肤色黝黑的女人的脸,他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以一个什么姿势与这女人相对,女人脸上挂着慈悲的笑,爱抚地望着他,但那女人空洞的眼神,却看得他不寒而栗。

他咬了咬牙想要把头转回去,却全是无用功,他的身体并不听他使唤。

而此时,一双干瘪的小手映入他的眼帘。

这个位置,这似乎是……他自己的手!

那双双手轻轻地往上拱着,掌下的触感似是人的皮肤,柔软且有些弹性,但却在慢慢凉下去,冰冷的仿佛要将他身上的温度也一并抽走。

“迟炎!你又使了什么诡计!”他强忍着不适大喊道,但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听到屋内婴孩的啼哭却更加响亮。

他的视线缓慢挪动着,下一瞬,他的头似是埋在了女人的尸身上,甚至还在轻轻地蹭着,更令他没想到的是,那双小手还在不停扒拉,慢慢地挪到了女人的胸前。

他的脸埋进了女人微微隆起的双峰之间,嘴唇隔着粗糙的麻布短衫蹭着女人的□□,在一阵又一阵的吸吮中,似是有奶白的乳汁涌进了他的嘴里。

眼前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鸣珂所能承受的范围,可是无论他再怎么抗拒,他的身体还是本能的吮吸着乳汁,吸吮一具尸体的乳汁。

屡次抵抗却不断受挫的他无奈地闭上了眼,他不停地想着,这一切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但女人那张可怖的脸,被血浸染的被褥,婴儿的小手,还是不停地在他脑海中浮现,他不可能意识不到现在的情况,他趴在一个难产而死的女人身上,而他似乎是被困在了这个女人刚刚诞下的孩子的身体里。

难道……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失去了神智,他不敢再去想,只得不停地喊着“迟炎!你快滚出来!”却还是只能听到更为刺耳的哭声。

被困在这具身体里的日子格外漫长,鸣珂只能凭着破烂的屋顶上透进的光亮分辨时间,一天、两天、三天,这个孩子的求生欲似乎十分旺盛,每日都孜孜不倦的凑到女人胸前吸吮乳汁,累了就阖眼睡觉。

他经对自己的身体吮吸乳汁的行为麻木了,但是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和尸臭还是不停地刺激着他,让他无论是睡着还是醒着都忘不掉那股属于死亡的味道。

这一日,他正躺在女人身上艰难地睡着,突然,那扇紧闭的门居然打开了,一个浑身伤痕的粗野男人突然走了进来,他揉着身上的鞭痕和淤青一倒头就躺在床上睡起觉来,全然不顾这屋内的情况。

婴孩嗅着身旁难闻的汗味和臭味,从昏睡中醒来,扯着嗓子就开始嚎啕大哭,男人被那哭声吵醒,挠了挠后颈转过身来,这才发现身边躺着的女人已经死去,只留下一个干瘪得像小猴子似的婴孩。

他惊恐万状地跑出房间,没过一会儿又折返回来,把婴孩抱出了屋子。

他抱着孩子,漫无目的地在村中小道上走着,路过一户人家时,他鬼头鬼脑地望了望,竟直接从晾晒衣服的竹竿上扯了一块花布,将婴孩的身体包裹起来,贪婪地笑了起来。

他抱着他走上大街,看也不看熙熙攘攘地人群,轻车熟路地钻进了一间人头攒动的商铺。

鸣珂认得那匾额上的字,那是间赌坊。

男人抱着他,对门边的守卫挤出谄媚的笑,“我找钱老爷。”

那两人面色不善地看着他,又伸长脖子瞧了瞧他怀中的婴孩:“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钱老爷都说了,你还不清欠款就别想再进赌坊!”

“我这不是来找钱老爷商量还钱的事儿吗。二位大哥行行好,放我进去吧。”

他们犹豫再三,还是将他放了进去,看到他抱着孩子上了楼才松了口气道:“媳妇都生了,竟还往赌坊跑,幸好不是来赌钱的。不过,欠了那么多赌债,他们一家人,这辈子算是完了。”

男人抱着孩子来到一间茶室外,他卷起袖子在身上擦了擦,擡手准备敲门,神态极尽谄媚,但临了却又停住了。

他看着怀里的孩子,揪着袖子搓了搓他的脸,低声说道:“可不许哭啊,别惹得钱老爷生气。“,看着孩子吮吸着他那小小的手指,这才扣响了门。

门应声而开,茶室内竖起了一道屏风,一个满脸横肉穿着豪奢的男人撚着珠串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他擡头看了眼男人:“你怎么又来了?钱凑够了?还是被打上瘾了?放你走时我可告诉你了,要是还不上钱,下次再见要的就是你的命了。”

“钱大爷,这次我是来跟你商量个事儿的,您看。”说着男人腾了腾手,将怀里的孩子抱给那位钱老爷看。

钱老爷疑惑地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男人,突然抚掌大笑:“怎么?你被我们店里的伙计打出了身孕,现在带着孩子来讨说法了?哈哈哈哈哈哈。”

“钱老爷您说笑了,这是我那婆娘生下的孩子,只可惜她……刚刚生下孩子就去了……”说着,他提起衣袖在眼角揉了揉那并不存在的眼泪。

钱老爷将手一横,示意身旁的打手将他轰出去,“别废话了,想说什么快说,我可没耐性在这儿听你哭惨。”

男人空出一只手扒着门框,对转身走入屏风后的钱老爷喊道:“您看,我把这孩子送给您,能抵一些债吗?您若是答应了,从今儿起,这孩子就在您手下当牛做马,任您差遣了。”

听了他这话,钱老爷突然转过头来,照着他肚子就踹下一脚,面露凶相道:“你是不是当我傻!还拿个刚出生的孩子抵债,先不说他长大了能干多少活,养他长大的这些年我不得给他吃给他喝给他住,可别亏死我了!赶紧滚滚滚!”

男人扒着门不停地哀求,但是那位钱老板显然被他气得不轻,直接叫了人把他扔出赌坊,男人被重重地扔在大街上,孩子也从他怀中飞出闷声落地放声大哭起来。

鸣珂挣扎着想封闭自己的听觉,这哭声每响起一次,都仿佛要将他五脏六腑震得粉碎,可是他的法力如今是一点儿也施展不出,根本无从下手。

男人怒吼着轰走看热闹的人,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揉着摔伤的膝盖走到孩子身边,他看着襁褓里大哭的孩子,突然怒上心头大骂了一声:“你怎么没给那个臭婆娘一起死啊,老子还得伺候你!”

说完,他竟对着襁褓踢了一脚,然后就这么一瘸一拐地走了,完全不顾还躺在地上的孩子。

鸣珂借着孩子哭的只剩一条缝的眼睛,用余光扫向远去的男人,此时的他已经是忍无可忍,他和着孩童的哭声大喊道:“迟炎!快放我出去!”

这句话他这几日已经不知道喊了多少遍了,但却一点儿回应也没得到,把他整得这么惨却不出来嘚瑟,这似乎并不像是迟炎的作风,难道他陷入了其他的麻烦?

然而这一次,那个他等候许久的声音终于在耳边响起了,“你被抛弃了呢,又一次。”

这声音他许久不曾听到了,他甚至有些恍惚,因为这与他记忆中迟炎的声音大相径庭:“迟炎?是你吗?快放我出去!”

那个声音却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你忘了吗?你是山林村的小乞丐迟炎啊。”

鸣珂破口大骂:“你放屁!我是鸣珂!你别想诓我!我可不像你那么蠢!”

“鸣珂?你还记得自己原本的名字吗?你还真以为自己顶着鸣珂这个名字在羽幽岛生活了两千多年,从前地一切就不复存在了?你就是个克死母亲,不被父亲待见,被人踢来踢去的垃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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