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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6章 淮水春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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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被 “滚油”(演练用的热油)烫了胳膊的小兵嘟囔:“要是能从船底钻进去就好了。” 这话提醒了陈六,他开始研究如何在虎头船船头装 “破舱锥”,专凿楼船的底板。“失败一次,就该多一个法子。” 萧虎对军医道,“给伤兵用最好的药,他们流的血,不能白流。”

周显将这些建议整理成《登船战术补遗》,其中 “防滚石法”“破底板法” 等条目,后来真的在渡江战役中派上了用场。而那些伤兵伤愈后,都成了训练教官 —— 他们比谁都清楚,该如何避免同伴重蹈覆辙。

夜深人静时,陈六总在帐里摆弄一个旧木盒,里面装着他与师弟陈大寿的合照(此处改为 “早年合作打造的船模”)。船模是艘小小的乌篷船,是两人刚入行时的作品。如今一个在北造虎头船,一个在南造楼船,将来若在江上相遇,不知会是何种光景。

张诚看出他的心事,某次练完兵,递给他一壶酒:“萧将军知道你念旧,但你看看这些士兵 —— 他们中不少人是去年才从流民里招来的,只想过江后有口饭吃。” 陈六望着远处正在修补船帆的士兵,他们中有汉人,有蒙古人,此刻都在为同一个目标忙碌。他忽然将船模收进箱底:“明日,我去改破舱锥。”

萧虎发现,经过冬训的水师,不仅能打仗,还能护粮。淮河的粮船常遭水匪劫掠,虎头船巡逻后,匪患竟少了大半。“这是意外之喜。” 他对周显道,“让水师顺便护粮,一来练了水性,二来让士兵觉得,他们不只是为打仗而存在。”

有次张诚的粮船遇袭,他没下令反击,而是命虎头船围着匪船转圈,用船尾的暗桨激起水花,把匪船困在中间。“对付小毛贼,不用动刀枪。” 他对士兵道,“这叫‘困敌术’,将来对付楼船的小舢板,也用得上。” 这事传到萧虎耳中,他赏了张诚一柄腰刀 —— 刀柄上刻着 “智” 字。

南宋的细作王吉混在淮河的渔村里,每日假装打渔,实则记录蒙古水师的动向。他在账本背面画下虎头船的新模样:“侧有铁板,伸出铁梯,钩如鹰爪。” 又记下骑兵与水师的演练时间:“每五日一次,骑兵先动,水师后行。”

可他始终没弄清,蒙古兵是如何在冰水里坚持训练的。直到某天,他看见伙夫往士兵的汤里倒烈酒,才恍然大悟 —— 那不是酒,是驱寒的药。“北人治军,竟严至此。” 王吉将情报塞进掏空的芦苇杆,绑在鱼腹里,交给南岸的联络人。他不知道,这封情报送到赵葵案头时,被批注了三个字:“需防备。”

春训间隙,萧虎带着周显视察河南的屯垦军。王二柱正在地里种春麦,见了萧虎,放下锄头就往队伍里钻 —— 他已是屯垦军的小旗官。“今年的麦种比去年好。” 萧虎蹲在地里,捻起一粒种子,“若秋收顺利,水师的军粮就不愁了。”

周显低声道:“赵葵的楼船据说已造好三艘,咱们的虎蹲炮还没量产。” 萧虎起身拍了拍土:“水战拼的不只是船和炮,是粮,是人心。” 他望着远处正在操练的水师,“等这些士兵知道,过江后有地种,有粮吃,他们的登船梯,会比铁钩还牢。”

淮河的冰彻底化了,两岸的柳丝抽出新绿。萧虎站在虎头船的甲板上,看着士兵们熟练地展开活动舱板,铁梯勾住目标船的瞬间,他忽然对帖木儿道:“通知李默,让他查长江的水情,尤其是四月的潮汐。”

帖木儿一愣:“将军要……” 萧虎没回答,只是将那枚铜锚扔进江里,锚链绷紧的声音在水面回荡。“春训结束了。” 他望着南岸的方向,“接下来,该让赵葵看看,咱们练得怎么样了。”

江风拂过,带着水汽的湿润,像在预示着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而那些在冰水里浸泡过的手脚,那些被铁梯磨破的手掌,都在等待着一个命令 —— 一个跨越淮河,直抵长江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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