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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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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老同学好久不见,转眼几年你都成大明星了,不过叶拙倒是没变,还是跟在你身后像狗一样追着……怎么季隶铭没来?他最近不是回国了——你们当年的关系可‘不一般’啊!”

虚伪地语气里透着揶揄。

被提到姓名的叶拙并未因自己被贬低而生气,一张平静的脸毫无波澜。

而在季隶铭这三个字出现的瞬间,他转眼看向了处于绝对中心位置的路言意。

数十台摄影机连带着摄制组的许多双眼睛都对准路言意,那张上镜也完美的脸阴云密布。

本该交谈言欢的同学会,同时静得连针落地都能听见。

刚才还故作幽默来活跃气氛的程斐额上流下汗珠。

他自认和路言意还算相熟,没想到路言意真得不给他面子,现在只能尴尬笑着着给自己打圆场。

程斐:“季隶铭不来也没关系,反正他刚回国,你们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

“咚”地一声巨响。

路言意手里的杯子被狠狠砸在桌子上。

路言意的脸色冷得几乎能结层霜,上挑的丹凤眼瞥向程斐。

“解释一下,什么是关系‘不一般’?”

围坐桌边的老同学们都低眼噤声,生怕看错一眼就会祸及央池。

和路言意一同录制综艺的后起之秀安煦也一改平时大大咧咧的荧幕形象,低垂的眼望向叶拙——

这个时候,只有叶拙能在路言意这里说上话了。

而叶拙皱着眉看向路言意。

路言意盯着程斐:“哑巴了?”

程斐干笑两声,“就是那种……影形不离……好得像在谈恋爱的那种不一般。”

他一边说,一遍偷瞄周围的工作人员,仿佛这样就能给他底气。

但话音未落,路言意就毫不留情地站起来。

他摘下自己身上的收音器扔在桌上,长腿一迈,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厢。

摄制组和满桌客人面面相觑,连最近和他CP炒得火热的安煦也无言以对。

只有叶拙站起来,无奈又熟练地对所有人道歉。

作为路言意的助理,叶拙平时除了照顾路言意,最大的任务就是帮路言意解决烂摊子。

低头、道歉、鞠躬、认错,外加稳住局面和协商处理。

这样的事他做了数十年,早已驾轻就熟。

只是这次和以前都不同。

这次是踩在路言意的痛脚上。

季隶铭……

曾是路言意挂在嘴边的名字,如今听起来却有些陌生。

他是路言意面前最不可提及的存在。

是路言意尽有尽有的人生中,经历的最大挫折。

骄傲如路言意,怎么会忘记当年被抛弃的不甘和怨愤。

因为过去亲密无间过,分开时才犹如切肤之痛。

季隶铭是路言意从小到大,唯一一个主动结交又无限迁就的朋友。

他们之间磁场契合到严丝合缝。

叶拙站在他们身边,却像被划分在第二个纬度,隔着层透明的壳观看他们的一举一动。

叶拙是他们青春的最好见证人,从开头和结局,他都一刻不落地参与其中。

他加入他们的对话,谈论同样的话题,在相同的时机微笑,却没能穿过这层壳。

三个人的友情中,他始终像个观众。

直到季隶铭在高三结束那年不告而别,那层壁垒连带他们的关系一起破碎。

可是叶拙知道,路言意不会在像以前那样。

他这个沉默的配角,永远不会像主角那样上演情意汹涌的戏码。

路言意和季隶铭相识至今也不过六年。

而他陪伴路言意从十岁到二十四岁。

十四年。

比两个六年还要多两年。

可他一直在角落,像江南梅雨滋生在墙角的青苔,在无人在意的情况下,默默注视着路言意十四年。

叶拙不知道,在这朝夕相处的十四年里,路言意是否会感受到他眼中的湿润。

这场梅雨下了太久,他心里已经湿透了。

叶拙在等自己无法负荷的那天。

到时候他会主动结束。

反正也没有从来没有开始。

只能说是……

暗恋未遂,无疾而终。

-

路言意仿佛有种魔力,所到之处都能铺满他的情绪。

在演播厅旁的休息室中,前来安抚他的工作人员们都面露难色。

“那个……其实刚才您的同学也没有恶意,要不我们把他请出去,再继续录几个画面了事,这期节目不能就这样开天窗啊。”

“没有恶意?”路言意口中念叨着这几个字,刚刚才宣泄过的情绪又涌上来。

他像头暴怒的狮子,一把推开场记递来的水杯,决断地说:“我说了,这期不录了。你们该干嘛干嘛,赔钱的事情找叶拙。”

“可是…”负责的工作人员是个中年女人,她犹豫又胆怯,最后小心翼翼地说:“您既然这么在意季隶铭,我们就把有关季隶铭的这段全部处理掉,今天的事情也绝不会说出去,您看——”

她话里那“三个字”反复钻进路言意耳朵里,激得他猛地站起来,以优越身高俯视在场所有人。

“我说了,不录了,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路言意擡手,不假思索地把面前的仙人掌水杯砸向门边。

他低吼:“都快点走!”

水花溅落,碎片横飞。

叶拙刚打开门,迎接他的就是这些。

路言意:“叶拙!”

叶拙还没得来得及感受到皮肤被划开的疼痛,就先冷静地把其余人请出去。

他从身边经过的人目光中看出怜悯。

他们同情他,要顶着流血的伤口处理事情。

但叶拙分得清主次。

他又不重要,而且也只是小伤,先把路言意稳住再说。

“还生气吗?不解气就继续砸。”叶拙擡起手,随意擦了擦额角的伤口,白皙的手背迅速染上红色。

在路言意眉头紧皱的注视下,他又用力擦了擦,还是没擦干净。

“……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们欺人太甚。”路言意懊悔地看着叶拙左额角上那道半指长的伤口,说话也没了底气。

“我又不是动物园里的猴子,他们凭什么这样对我——不打招呼,把那些人都请来,美其名曰同学会。我他妈像是会有同学情的人吗他们就请?!他们明摆着要看笑话,要借话题炒热度,可是他妈的我是人,不是供他们消遣的东西!”

叶拙冷静地和他说:“可是你一期节目一百万。”

“公司抽成之后就剩那么一点,还不够我两天花的!”路言意愤然,但叶拙的伤口在他眼前晃,只能忍着情绪说:“你和所有对接的人说,有关他的一切都禁止提。”

叶拙点了点头。

路言意:“……你也不许和他有任何联系,知道吗?”

叶拙点头,“放心吧,我不会。”

听到叶拙的承诺,路言意的脸色终于好转了些。

叶拙反复抹了抹手背上的血迹,实在擦不干净了才开口说:“递给我一张卫生纸吧。”

路言意后知后觉,“怎么不早说。”

他抽出纸,想伸手帮叶拙擦擦伤口,但叶拙沉默着侧开头。

看着叶拙一单一双又微微泛红的眼睛,路言意低声说:“你回去卖点除疤的药,本来长得就不好看,要是留疤就更难看了。”

他顿了顿,又问:“你还有钱吗?缺钱自己从我户头转。”

“家里在等你回去吃饭。”

路言意转身找手机的动作当即顿住,用不可思议地眼神看向叶拙。

“什么家?谁家?难道是你家?”

“路伯父他……”

“我什么时候答应去吃饭了?”路言意的语气冷得发硬,“叶拙,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对不起,是我答应的,但是……”

一阵铃声打断叶拙。

他接起,小声地叫了一声“路伯父”,“等下再和你说可以吗……我现在有点事情。”

路言意冷笑一声,提高音量说:“不要和我道歉,你答应的就你回去,我不可能回去。”

叶拙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

路言意明白叶拙的意思。

叶拙想让他回路家,因为这是路唯成的意思。

路唯成是他爸,也是他最大的敌人,偏偏叶拙最听路唯成的话。

路言意攥紧拳头,“你走啊,去路家啊。”

叶拙皱起眉头,终于转头叫了路言意的名字。

路言意:“我本来不想生气,但你偏要惹我发火。”

他立即站起来,脸庞看不出一丝犹豫,冷声说:“你不走是吧,那我走!”

休息室的门被关上的前一刻,叶拙听见路言意和路唯成同时说出他们心里的话。

路唯成说:“这周就算了,但下周,无论如何,骗也好哄也好,路言意必须回家了。”

路言意说:“叶拙,你真得要重新定义自己的位置了。”

叶拙深深又无声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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