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鲛人泪(十七)(1 / 2)
第78章 、鲛人泪(十七)
渭水之上, 血色染红大片水面,传回的是南晋的捷报。
席灼远是个猛将,带出来的兵也是莽, 在整个渭水上游刃有余, 方轻舟打的略显吃力,向卫玘报战况时,卫玘稳坐主座之上,一脸平静。
战场在水面, 打仗全靠船,两军相近船只相抵,席灼远和卫玘终于打上了照面。
九环刀在纷飞的战火里直砍卫玘面门, 纵然他反应迅速, 挡过来的臂缚仍被削了个平。
方轻舟看的心惊肉跳,恨不能跳过去替卫玘挡刀,奈何脱不开身,只能一点点往那只船上挪。
“席将军, 好久不见。”卫玘面上不惊,手中长剑翻转,抵上席灼远的刀。
“你这宵小之辈!在南晋时胆敢诓骗郡主与我!”席灼远眸中带火, 声音像刀锋, 夹杂毫不掩饰的凛冽,九环刀在他掌中打了个转,随即用蛮力推过去,从卫玘鼻尖划过。
周遭乱石飞火, 两方主将在船头交手, 谁也不敢冲上来。
卫玘这船右翼原先就被乱石击裂, 席灼远九环刀还砍断船帆, 导致整个船身□□,水不断蔓延进舱,两人来回交手仍未停战。
方轻舟回神看,那头船已经沉了大半,船舷上的卫玘身上挂了彩,席灼远劲头十足,九环刀闪着火光,他心里暗道不妙,招了几人开始搭桥,谁知卫玘下一个转身,整个人从舷窗跳下,席灼远紧跟上,直到船身沉末,两人都没再出现。
方轻舟大惊,扯开身上的战袍跳进水里找人,卫玘若是出了事,达州就守不住了。
主将落水,两边慢慢停了战,落水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全是下去捞人的。
两军交战没了主将这事,倒是头一次出现,杂乱的水面上泡满了人,距离船沉下去已经有一个时辰,庆阳军御林军不知下去水里多少人,就是没捞上来一个。
急躁又不安的战火里,两军又在水面上空手博击。
方轻舟在水里游了几个来回,没发现人立刻爬了船指挥,南晋的士兵按着旧路数打着,没了席灼远,却从船里走出来个一瘸一拐的将军,方轻舟眯着眼瞧了许久,等他看清,两只眼瞪的老大,差点跌在甲板上。
他在庆阳军中待了几年,卫长风磨他性子,给他职位不高却也能随时监看到他,是以他知道军中除了主将卫长风,还有个副将。
那副将稳重又孤勇,刀剑使的都厉害,常年在卫长风后头,一双长眉凛然正义。
赤霞关与戎北一战之后,庆阳军几乎无人生还,没想到他还能再看到这位副将。
他叫什么来着?方轻舟死活想不起来,只看到他手中长|枪抵着,慢慢踏上了甲板。
战报自达州往上京传,才送到兴德殿,朝臣们登时炸开了锅,在底下议论纷纷。
“渭水被攻占,达州还有个方轻舟能守,若过了达州,往北的州郡,能有谁替上?”
满堂寂静,无人能应。
两位皇子也是焦灼不已,战报中伤亡几许都不曾看清,往下看去,朝堂中唯有一个沈令尹神色平静。
“沈大人?”
沈才均自回来之后,亲自将无相花熬了药端给萧烨,可连日来萧烨的病情不见好反倒加重了,中途也只略微睁过两次眼,话说的含糊不清,太医也束手无策,榻前宣姬都哭红了眼,他实在想不通。
朝中大事一应放在兴德殿,由皇子和他处理,达州急报上书正是庆阳侯和席灼远落水,下落不明。
席灼远麾下有将,在他失踪后指挥着占了渭水整面,南晋的王旗就快插|在达州的城墙了。
卫玘落水,渭水失守,这两件事不难料,卫玘绝不是寻常将侯,卫家世代侯爵,其父卫长风镇守赤霞关多年,名义上是卫玘输了,可沈才均知道,他要舍弃北晋了。
或许卫玘说的对,朝中以文臣当先,各州郡将领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没了他,谁能顶上主将之位,
北晋大抵是气数已尽。
沈才均微叹,当务之急是达州之战,如今唯有他自请前往达州,方能平息。
他观兴德殿之态,心中愈加笃定,操控北晋后宫之人,多半是那位宣姬了。
他不在朝中之时,就有人钻了空子发了金诏,战乱已起,幸而他早做了打算。
“臣请领兵前往达州镇守。”
沈才均叩首,堂上众人又惊又喜。
眼观北晋,沈令尹有权有才,他确实是不二之选。
他如今是朝中砥柱,他一走,单凭两位皇子坐镇,必要起乱。
有人话还没问出口,那位沈令尹早已经拟了奏章,躬身念道,“臣僭越,东宫未立,陛下危急,朝中不可无主,臣已拟章程回禀陛下,叩请长公主殿下代行天子权。”
众臣这才恍然大悟,嘉仪长公主辈分与明宗帝平齐,虽出家甚久,确系先帝嫡出,又由沈令尹提出,他之忠心,众臣深信不疑。
沈才均回来那日就已经与长公主详谈过。
从前沈才均与长公主的情分多半因为其母,后再多言,便是因为卫玘。
早年那些事,沈才均并不知晓,依着长公主带大卫玘的情分,推断长公主曾经恋慕卫长风也不是难事,她若不管不顾,在清音庵时就不会谈之色变。
长公主在修行之时尚且明晰,回来后只与宣姬打过一个照面就不再插手王庭,令人生疑。
沈才均开门见山,“陛下旧事,微臣无意窥探,如今陛下不醒,朝臣不安,卫家早有龃龉之心,长公主毕竟乃先帝嫡出,微臣恳请长公主代行天子权,切不可因宵小之辈趁乱误了北晋。”
宵小之辈,不言而喻。
宣姬控了整个后宫是事实,外人或许被迷了眼,以为她贤良淑德,萧亦如清楚的很,她与萧烨之间隔着卫长风的命,那场仗里,又何止宣姬一人与萧烨生了嫌隙。
卫玘与萧烨不合已久,金诏逼他征战,更是断绝他与北晋最后一丝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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