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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凌虚台(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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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百姓不过只是睡了一觉,幽州就易了主。

周莘不懂战事,留守城外营帐,等到城中烟火冲上月梢,她方知道这事成了。

周莘收拾完,并着余下将士一同自正门入城。

天明时,陈征处理城中事宜,周莘正以寻友一由与他拜别。

周莘眼见他铺平城防图,眉目仿若染了赤霞关的烈风,回想起赤霞关的长夜里与卫长风诸将对酒,心中感慨。

于她而言不过是月前北晋之行,可于陈征,那是二十多年前的生杀过往。

“陈将军,今日仿佛再见昔日庆阳军雄风,依此往后上京诸城尽数在囊中。”

周莘不是夸口,李幼蓉出现在达州城那日,她就隐隐察觉北晋气数已尽,改朝换代不过是早晚而已。

“承你吉言,能复当年庆阳军威名,也是我毕生所愿。”陈征说着擡头,见周莘收拾齐全,想起卫玘回北晋也是自幽州而过,“原来听侯爷提过一句,幽州还有旧友,你这是要前去拜会?”

“作拜会,也作别。”周莘的话听起来意有所指,陈征眉头更皱,卫玘临走时叫他好生照看周莘,他不敢大意。

周莘瞧出来他的顾虑,解释道,“那位友人家中有仙物,使时间流转极慢,里头一二时辰外头都三五日,我过去一趟费些时间,大军还要北上,不可因我耽搁日程,索性你们先出发,我再追上。”

陈征面露犹疑,卫玘临走前郑重嘱咐他,叫他千万别放周莘一个人走,他见周莘这副样子,手中放下堪舆图,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周莘堵上。

“幽州城中万宝巷,卫侯爷也知道那处地方,陈将军你且放心,等我拿了东西,立刻北上寻你。”周莘举手立誓,再三作保。

二十三年前,他与周莘是交付生死的战友,苍鹭江畔赤霞关外,血色过往里,还是周莘指点他南下,他才有如今这番景象,他内心对周莘深信不疑。

陈征思及此,方点头,在周莘走时连着叮嘱几句才放了人。

万宝巷的院子外依旧能看到那棵槐树,现下已经黄了满树,连院外都落了好些叶子。

周莘立在院外瞧了许久,给自己留了这片刻的宁静,随后心下做了决定,握紧长生剑敲响了扶影的院门。

扶影还是幻化梦女的模样,白发胜雪,再见周莘时笑意不减。

扶影迎着她进了院子,里头如从前一般,周莘离开一月有余,这里也才不过几日,又有青玉玺加持,周莘进门时就觉灵气充盈。

扶影一路迎她进了里屋,内里如旧,只多了几声娃娃叫,周莘往床榻前走,榻前放着青玉玺,原先沉睡的雪团多了好些生机,眼珠子乌亮乌亮的,这会儿正伸着手乱抓。

周莘只瞧了一眼,就退了回来,扶影满脸眼眸里含着笑,领着周莘出去,叫她在槐树下矮几前坐下,替她斟了茶就起身回屋去取东西。

手中是两幅卷轴,一幅是周莘的婚书,另外一幅是他替周莘画的画。

周莘将婚书放在一旁,接过扶影那幅画,甫一展开便有春景映入眼帘,画上远山如黛,碧湖浅滩,其中多见书中所记灵草仙植,只中间空旷留白,周莘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合上画卷向他道谢。

“劳你费心,此事就不必告知玉娘了。”周莘将卷轴和婚书放在一起,又往里屋瞥了一眼,“只是那枚青玉玺,是南晋李氏传家之物,待南晋的王军直入上京城时,要劳烦你将青玉玺亲自送回那位侯爷手里,北晋皇宫,多的是宝贝,你与侯爷说明,必能得一二样。”

“周姑娘放心,能得青玉玺这这些时日,于雪团已是万恩。”扶影坐定,双手叠在额前,万般感激。

周莘扶了一把,她看着扶影想起她阿娘来,即便眼前的梦女是扶影,鼻尖发酸,声色如常,“不必客气,还劳烦你替我作画和安排后续事宜。”

扶影失笑,擡手以茶代酒,“那就祝你我,心想事成。”

周莘擡眸,二人碰了个杯。

周莘在院中呆了些时辰,青玉玺就摆在她跟前,流转着光华,不知是扶影用的什么法子,青龙的灵气从院中蔓延开来。

周莘伸手点在上头,那灵气与她契合,绕着她的指尖往上,直窜上她的灵台。

可惜她不是天生仙骨,不然得道成仙,只在须臾之间。

周莘借青玉玺的灵气养了半晌,她能清楚的感受到额前和肩上的疤一点点在长好,她闭眼仰头承着,灵气全集在眉后,血气顿时上涌,鼻腔直直流下一股血来。

幸而扶影来的及时,断了她与青玉玺的连接,将她扶靠在槐树上,拿绢布遮住青玉玺才算完。

周莘毕竟是凡骨,青玉玺充盈的灵气她承受不起,上涌的火气被扶影施法压了下去。

周莘歇了许久,醒时青玉玺已被收了,扶影特意沏了凉茶助她下火,手中递给她一卷图,“你睡了有两个时辰,外头南晋的大军上路已有两日,临行前还派了人来这里给你留了路线图。”

扶影说着将图展开塞给周莘掌中,叮嘱另一件事,“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你想何时出发都可以。”

周莘脑袋正发蒙,她还沉在那场梦里,听了这话点点头,接过那幅小图只略瞥了一眼就卷起来放在一侧擡手揉着眉眼,她和陈征说北上不过是权宜之计,为的就是留在幽州。

卫玘还在上京等她,她恐怕要食言了,她这趟该没有命回来。

周莘长叹一口气,正有槐树叶落在她膝上,她拍落起身,对扶影拱手道,“我也该出发了。”

扶影的白发散在矮几上,她随着起身,长发垂在腰后,笑起来润了她离世的清冷。

这次,她什么也没说。

这厢院里备了画,外头就来了辆四马并驾的车,两侧都是护卫,停在院前。

护卫从马车里搀出来个鬓发整齐眉目细长的男人来,拈着兰花指就到了院门跟前,随行的护卫敲了门,他就立在院门前等。

院门吱呀一声,里头站着的是白发黑衣的梦女,她微欠身,手中长卷轴往外送,面色略带笑意,“大人来得巧,画已落印,还请大人复验。”

“瞧姑娘说的话儿,幽州谁人不知姑娘名号,您肯亲自作这一幅画儿,咱就没有白来一趟。”那人接过画卷,外头是上好的织锦布袋,往里瞄了一眼,同样的材质封面,另有朱砂罗绳系着,知梦女为画卷多费心,不免笑意上了脸。

“姑娘有心了,越公也吩咐了洒家带了谢礼。”说着往后瞥了一眼,就有人自马车上端了个点蓝彩的雕花锦盒下来,那人摆了请姿,示意梦女收下。

梦女不再客套,接了东西谢过,亲眼见那人捧着画卷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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