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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凌虚台(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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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凌虚台(七)

定州城里南晋大军正由席灼远带着收拾残局, 定州反抗的厉害,死伤不少。

席灼远看了眼城中惨状,心里有了数, 穿过城楼去回禀李幼蓉, “陛下,再多一日,定州城收拾完毕,即可往北直入上京城。”

南北统一这事, 席灼远私下不知想了多少回,这会已经打上北晋帝都门口,胸中难掩雀跃之心, 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不经意提高几分。

李幼蓉有些担忧, 南北对抗这么久,如今他们直入宫城,不该是如此反应,她想起沈令尹被捉之前的话, 因问道,“沈令尹调遣的西北大军,现下探查已过何处?”

席灼远松刀行礼回答, “未抵上京境内, 若明日出发,兴许能在上京城门口碰上。”

话音刚落,一身玄衣的卫玘自门外进来,径直到李幼蓉跟前, 手中的信报也顺势递过去, “陈将军已经拿下幽州, 不日就要与我们在上京汇合, 瞧着路程,应当要迟个一日左右。”

他袖中还藏了一页纸,拢袖时那张纸落在他手中被他捏的发皱,整个人罩了层寒光让人不敢靠近。

御林军和庆阳军打头阵,陈征的那一半大军作为援军,与西北对阵尚在控制之中。

李幼蓉收好信件,神色从容,大有一副斗到底的模样,“南北之事,是该有个收场了。”

这边商定,底下就点了兵将,除开留守的队伍,其余的隔日出发上京。

出发的人里不乏还有沈才均和方轻舟。

这二人自出达州以来,一直被关着,连卫玘和李幼蓉的面都没见到,二人亲眼见证达、定两州沦陷。

直到拿下定州,方轻舟抱着车柱,对外头的守卫的将士骂了许久,他嗓子哑了才停下来靠在车壁上,整张脸埋在手心里闷声哭个不停。

沈才均并不如他那般闹腾,灰头土脸仍不掩镇定,他垂着眼帘,早在方轻舟出声之前就劝过,却被他骂了好些话。

沈才均不在意这些,入上京时,定会有人来押他出去,卫玘诛萧烨之心坚定,就算碰上当年西北军,庆阳军也必会与之决一死战。

方轻舟一个男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见沈才均平静之态,更心灰意冷,“卫侯当年何其骁勇忠心,名声却败在这位手上,帮着南晋夺回城池。犹记得他初到达州,面对两国之战那番疏谈阔论,谁曾想他是这等无耻之辈!”

方轻舟不知当年真相,沈才均却猜了个大概,听他这般义愤填膺,他竟无端想替卫玘说上两句,“赤霞关外,卫侯战死,陛下亲军随即就接了西北之地,仗着卫侯先前大好战势,一举占了丹阙戎狄二族。后卫侯其夫人随之而去,卫家宗祠一夜被毁,只剩一个活不长命的卫玘。方轻舟,你是聪明人,你该知道这其中含义。”

方轻舟怔住,满脸不可置信,听了沈才均波澜不惊这几句,片刻后他仿佛悟出了什么,原先直起的腰也软了下去,手上动作异常迟缓,半天不知往哪边指。

沈才均不再多言,他沦落阶下囚不改心志,只盼着西北大军能早日抵达上京,逼退南晋汹汹北上之势。

李幼蓉并不喜欢将这事拖着,定州事宜安顿好后,本以为要拖至第二日,却不想当天夜里就上了路,这般心急连沈才均也没有料到。

定州是上京最后一道门,直入上京两日路程足以,南晋大军那日刚及城门底下,西北的五万大军将他们围了个十足十,两军就在上京城外直接碰上了面。

两军人数相差不多,御林军输在连日赶路,身子到底有些疲惫,这会儿两军一对比,北晋的大军气焰略显高涨。

“西北的大军,当年也是卫长风带过的,硬碰硬绝不是上上策。”席灼远很清醒这一点,护着李幼蓉的车驾往后退,与身侧的卫玘商量着对策。

“不是还有沈令尹么?”卫玘瞥了牢车一眼,席灼远立刻明白,叫人押了沈才均往阵前推。

两军阵前是颈侧架着刀的沈才均,席灼远在马上,举着九环刀直指敌军,“素问北晋重礼制爱文将,北晋的沈令尹在此,若要开战,便以沈令尹之血祭天。”

西北领军的将军不敢胡来,驾着马来回犹疑,正待他举棋不定,沈才均给了他选择。

“诸位将士都是北晋亲军,是守护北晋的最后希望。南晋兵临城下以沈某作胁,实则为拖延时间,等待援军。沈某死不足惜,今日诸位还请踏过沈某尸身,拼尽全力守护上京。”

沈才均这几日受了不少苦,还穿着去达州是那身衣服,蓬头垢面却仍显他令尹气质,声音沙哑穿透人心。

这番话结束,他张开手臂邀请西北大军上前。

席灼远见状皱眉,与卫玘对视一眼,改守为攻,从沈才均身侧冲出去挑起战火。

沈才均被人带着往后,还是关在方轻舟的车牢,席灼远不会要他的命,因为李幼蓉惜才。

沈才均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即便他最后不会成为南晋的臣,李幼蓉也不会对他下手。

沈才均回来就看见满目泪水的方轻舟,他目光恳切满脸真诚,沈才均那番话戳在他心窝上,不免在这战火纷飞的时刻对他生了不少敬重之心。

南晋的御林军骁勇善战,西北来的都是精兵猛将,两军兵戎相见,决胜只在此刻。

底下是刀枪剑雨,沿着城墙往上有人将这些尽收眼底。

阿苏娜来的早,西北定州两封战报递到案台时,她就齐了程,一改往日宫妃打扮,卷曲长发用簪子别在脑后,不再是曳地长裙,而是修身云缎劲装,双手背在身后,领着天子卫几人立在城墙之上,亲眼观城楼下的战况。

两军交战,死伤无数。

阿苏娜眉眼平淡,面上无一丝波澜。

西北的兵来的不算多,没有萧烨的虎符,谁都不敢轻易调开赤霞关的大军。

来的这支对阵的是席灼远和卫玘的大军,就实力与此刻情形而言,双方能打个平手在她意料之中。

双方都是经验老道的将领和士兵,不出半个时辰,隐约已经能瞧出来是南晋这头落了下风。

西北军也没多风光,在数量上占了个先机,这会儿将南晋剩余不到三千的兵围在墙根底下,正要行围杀之势。

阿苏娜纵观全局,她早注意到卫玘和席灼远围着中间的车驾后退,那马车里的不出意外就是那位小女帝了。

可无论那位是谁,他二人都不能输!

阿苏娜攀在城墙往下看,缓缓擡起手,她身后埋伏着不少天子卫,手中长剑出鞘,身影蓄势待发,只等她一声令下,就要从城墙往下猎杀。

脚底隐隐有地动之态,阿苏娜擡眼,见远处黑压压一片直奔上京而来,阿苏娜移着步子眯眼等那片人影凑近了才看清,为首的将领是二十三年前卫长风的副将,陈征。

是陈征来了。

二十三年前他没能及时带着援军救下卫长风,这件事在他心中一直是个结,这个结隐忍又压抑,像禁锢在身躯四肢的网,在他无数梦回的夜里,不懂声色的侵蚀他心里每一寸。

二十三年后,他带着千军万马,携着惊雷般的马蹄声踏过上京的官道,与西北余军厮杀。

直到这时,李幼蓉才从车驾之上下来,她束着发冠,目光灼灼,眼前厮杀声不断,却丝毫没有影响她。

幽州往上京本就比定州迟些日程,陈征是主将,接到李幼蓉信报时就已经出发,堪堪与他们错开不远。

李幼蓉以连日征战疲累假象迷惑敌军,等陈征的援兵一到,拿下他们不过尔尔。

她转头看向城门,上面挂着上京城的石匾,笑意漫上脸颊,上京已是掌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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