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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拾肆.夜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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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问话,言倾愣了愣,朝廷着实派了人来想找上官澜要个说法,但全让洛峥给拦了。想来他是问了洛峥无果才来问她。思忖了片刻,才道:“是有人来问了,但洛哥不让他们打扰你养伤。”

“他倒是有心。”上官澜笑道,原本就俊俏的面庞,一笑就更加好看,“其实也没什么,毕竟,若是拿了秘衙内的细作,想来也不会太与我为难。”

言倾脸上笑容登时僵了,讶得碰翻了手边的盏子,“秘衙里头!”意识到自个儿声音太亮太高又赶紧压下来,“有细作?”

上官澜伸手扶起了言倾面前的盏子,给续上热茶,“真是冒失!”

好在盏子里头的茶水早让她喝光了。言倾怪不好意思地将盏子捂在了手心。

将茶壶在炉上搁置稳当,上官澜擡眼瞧了对面憨厚女子一眼,“千面鬼女,果然不负盛名……不过,叫一个玉简试出了深浅,不可惜吗?”

言倾脸上的憨厚笑意支离破碎。不过刹那,杀机逼到。上官澜身子往后微微一倾,一道雪亮刃光擦着他的脖颈掠过,却是言倾贴在手心的薄如蝉翼的弯眉小刀。蓬勃杀机在斗室之中激荡开来。

步步紧逼的杀机叫上官澜连出声呼喊的机会都没有,不过瞬间,言倾的刀锋已然与他右手中的茶盏交错了十数招。刀锋旋转,直直刺出,言倾眼中杀机迸发。上官澜举杯迎上,砰然一声,细瓷茶盏在上官澜掌心砰然炸裂,刀锋依旧前刺,上官澜右手食指中指夹住了刀锋,言倾欲旋转刀锋将小刀夺回手中,奈何竟抗不过上官澜两指的力道,另一手也抄起小刀攻来。

上官澜左手掠过桌面,抄起一片茶盏的碎片,屈指一弹,只听“咄”得一声,碎瓷片刺穿言倾咽喉直直钉入她身后的门框之上。上官澜长舒了一口气,松开了右手指间的刀锋。

言倾身子瘫软在地,死不瞑目。

被血腥气一激,上官澜胸中血气在按捺不住地翻腾起来,又断断续续地咳了起来。

此间的动静早已惊动了洛峥,他匆匆而至,见言倾倒地身死,心里说不清是难过还是遗憾。差人擡走了言倾,先是替上官澜抚背平息他胸中血气,待他止了咳嗽再上来替他包扎被碎瓷片炸出来的细碎伤口。

洛峥低头替上官澜裹伤,也不看他神色,自顾自问道:“事情查清了么?就对言倾下了杀手?”

上官澜侧眼瞧着桌面上散着的碎瓷片儿,淡然道:“查清了,早有秘传进京。”

洛峥缠裹绷带的手微微一顿,方才,这人还在叫他不要多虑,如今言倾身死,他才说他早已疑心,“你分明早已疑心,又为何要听任事情发展到如今这地步?”

上官澜将自个儿的手自洛峥手中抽出,自顾自包扎伤口,“不到这一步,如何根除南疆隐患?这些时日,你去查江南跟滁州,水陆排帮、霹雳堂、太湖水贼、寅阳船帮……我之前同寅阳分盟交代过了,他们会帮你。”上官澜要将绷带打结时,却因为单手而屡试不成,眉头轻轻蹙起,有些不耐烦。

洛峥暗叹了一声,伸手过来帮他将绷带绑好,“已经在查了。”顿了顿,又叹了口气,“做到这一步,不怕玉凤澈记恨你?”

上官澜不应,拂袖起身,肩背挺直如枪,令道:“备马!”

洛峥大惊,问:“你要去哪儿?”

“南疆。”

马车里头铺着柔软的毯子,不大不小的柜子占了一壁,车内一片清淡的药香。上官澜衣衫褪到腰间,裸露在外的背部被绷带一层一层缠得牢靠,雪白的绷带上浸出淡淡的血色。莫仓看着绷带上浸出的血迹,叹了口气,“伤口又是出血了,绷带拆起来也有些难了。”话虽这么说,但他拆绷带的手还是利落得紧。

拆到最里头一层,外翻的血肉黏着绷带,跟着绷带一起被撕扯下来,上官澜身子绷得死紧,疼得冷汗涔涔。他背后被火药炸伤,从肩膀下方到腰腹皮肉都被削去一层,裸露在外的粉色嫩肉上血丝遍布,被撞伤的位置,新添一片厚重血渍。

莫仓道:“药上厚一些吧?可以减少上药的次数。”

上官澜嗯了一声,低低的咳嗽声从他指间透出来。任由莫仓在身后处理伤口,双目微阖,估量起南疆形势。

如若所料不错,大理王如今也该知晓朝中对他知根知底。现下他不能逃,只能龟缩一隅自保。但朝中便纵对他知根知底,但证据不足,纵使有心出兵,也师出无名。

“师出无名……”上官澜修长指节在自个儿屈起的膝上叩了四叩,喃喃道出四字。豁然睁眼,眸光清冽如秋水,俨然谋定于胸。

莫仓此时恰好将绷带扎好,退开半尺,“好了。”

“嗯。”上官澜伸手将褪到腰间衣衫拉上肩头,忽而开口问道:“无妄已经盯紧了大理王府,是不是?”

莫仓愣了愣,不知上官澜语气中的愉悦从何而来,点头道:“是。”

上官澜将衣襟整饬妥当,转身冲着莫仓拱手为礼,“有劳先生了。”

莫仓还礼,“盟主客气了。”话毕,推开车门跃上马背 。

上官澜斜倚在钉了软裘的车壁上,笑道:“莫先生,酒瘾犯了。能饮一杯无?”

莫仓白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了两个字:“不能!”

上官澜百无聊赖地叹了一声,按着指节敲击着车门的节奏,唱起了小曲儿。从小桃红唱到醉垂鞭,再唱到十八摸,还没完了。唱到香艳的词句,还言笑晏晏瞧莫仓,还挑眉抛媚眼。

莫仓一开始觉得上官澜咬字清楚唱腔圆润尚且听着,唱着唱着,词儿越唱越艳瞧他的神色也越来越不对。终于忍无可忍,纵马上前重重关上了车门。看那架势,恨不得把车门门板拍在上官澜鼻梁上。

上官澜的曼声歌唱终于停止。他推开车门露出半张脸来,笑得眉眼弯弯,“不好听?”

上官澜见莫仓默然不语,脸黑如墨,大为高兴,乐呵呵地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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