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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拾陆.并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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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是上官澜手书,信中言辞恳切恭敬,恳请他将公子令交还,邀他同行扶灵山。

收公子令,情理之中。公子盟在野,盟中有人在朝,难堵悠悠众口。

至于上官澜要与他同行,虽说是为了公事,但肯与他同行,总是好的。只是,上回见面,他才将上官澜击伤,如今再见,该如何自处?

玉凤澈颓然松手,信笺落在桌上,最终和经文一道,被送进了火中。被搅乱的心思,仿佛火盆之中熊熊燃起的火焰,腾腾不休。玉凤澈打怀里掏出公子令,这令牌,他贴身放了许久。他翻来覆去将令牌看了好几遍,才将令牌并着自个儿手书放进信封里头,差人送出。

再有五日,便是满月,守孝期满。

自上官澜所在的小竹楼到扶灵山,须经由柳山,上官澜与玉凤澈所约之处,便在柳山。玉凤澈如约到了柳山,上官澜早倚马而待。玉凤澈瞧见上官澜,心底发颤,说不清是高兴还是难堪。

上官澜回头瞧见玉凤澈来了,眉眼一弯,便是个温润的笑意,迎到了玉凤澈面前,一声阿澈,险些便要脱口而出。想起玉凤澈才守满孝期,此时叫他同行已经是失礼,再唤他阿澈惹他伤心更是不该,这才生生将唇边的一声“阿澈”忍了下去。缓下步子来走到他面前。

玉凤澈见上官澜笑得温和清润也不由一笑,下了马,尚未来得及说什么,上官澜已在他面前一揖到底,“草民上官澜参见玉爵爷。”

“你——”你本该叫我阿澈的。一句话,堵在喉头,压在心底,犹如巨石,恨不得将他压得透不过气来。他一声恭敬客气的“爵爷”,瞬间将他拒之千里。玉凤澈也跟着一揖到底,“盟主多礼。”

礼毕,二人各自敛襟起身。玉凤澈垂眸瞧着上官澜衣襟上头的绣花,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辛苦一齐翻涌,百感交集。

上官澜见玉凤澈乏兴,只当他才出大孝,心境悲凉,一时也不好宽解,只道:“此行劳烦爵爷,上官感愧,承蒙爵爷顾惜,愿与上官同行。爵爷请。”上官澜牵住辔头,请玉凤澈上马。

一口一个爵爷,玉凤澈被叫得心思杂乱,默然不应,率先上马驱马当先起行。

缓辔行了两日,到了扶灵山的地界,玉凤澈勒马驻足,回头看上官澜。

上官澜策马上前,“委屈爵爷了。”

玉凤澈赶紧接口道:“我知道,请。”

“多谢爵爷。”上官澜策马上前。

玉凤澈擡眼定定瞧着上官澜背影,清减了些,险些撑不起身上落拓宽大的外衫。再好的底子,也不是这般消磨的,玉凤澈收回目光,忍下一声叹息。过了好一阵,才问道:“南疆势力混杂,一个扶灵山,难成大事。盟主何以另加青眼?”

上官澜按马,待玉凤澈赶到他身畔与他并辔才笑道:“扶灵山不是我要来,是扶灵山主让我来的。”

玉凤澈扣紧了手中缰绳,控马缓行,“他,找你做什么?”

见玉凤澈有意放缓速度,上官澜也只得随他一道放缓速度与他并肩,“不清楚,所以来。”

玉凤澈猛地勒马,回手指着上官澜带来的人马,怒道:“就带这几个人便来闯扶灵山?你连他们的居心都不知道怎么能以身犯险?扶灵山做的是什么勾当你又不是不知道!”

上官澜愣怔了片刻才舒缓了脸上讶异的表情,缓声笑道:“爵爷息怒,扶灵山邀我前来,虽是自负势力,却也未必不是有求于公子盟,见一见,无妨的。”

玉凤澈一哽,再不言语。

上官澜见玉凤澈不怿,不好搅扰,便独自一人打马上前,他仰头缓舒郁气,眼前忽得一亮。一抹嫣红跳脱出仿佛墨画的深深黛色,艳艳灼灼叫人移不开眼。凝目细看,却是一树开得正盛的山踯躅。

清明将至,正是山踯躅的花期,那满眼艳色开得嚣张跋扈。上官澜眉眼一弯,伸手在马上一按,飞身而起,惊鸿掠雁般的几个起落便落回马上,指尖一抹艳红灼灼跃动。

玉凤澈跟在上官澜身后,目光恨不得纠缠成线狠狠裹住他。忽而见他一跃而起直往山崖上去,心下一惊,赶紧追着去看,原是摘花去了。玉凤澈略松一口气,旋即又苦笑,他那个人,还真是心无挂碍。

上官澜撷花在指尖玩赏,松松挽了马缰任由雪出顺着山道前行。

绕过一个弯儿,山道上竟然稳稳当当地立着一顶大轿。轿子比山路还宽上几分,也不知是怎么擡到了此处。红缎压顶、金玲垂角、绣花红纱作帘,红得人心慌。

玉凤澈觉得那大轿渗人,驱马上前护持在上官澜左右。大轿之中传出个男声,随着那飘飘扬扬的轿帘起伏,“上官盟主玉爵爷远来,花某有失远迎。”

上官澜挑眉,擡手挠眉毛,憋住笑,“花先生的轿子,卡在这儿了?”

山风寂静,却吹得山间飒飒。

轿中人笑道:“早闻上官盟主气度无双,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上官澜冲着那一顶红轿拱了拱手,道:“扶灵山果然独树一帜。却先生之邀在先,岂敢劳先生来迎?”

叮叮当当一阵响,大红轿帘微微一动,一只柔嫩细白骨节修长的手将轿帘掀起。一个眉目清秀的年轻人探身出轿,他身上穿着艳红的衣裤,袖口裤脚都有深色缎边儿绣着金色花纹,袖子短了一大截,两只手腕上戴着十几串银钏,他一动作,银钏便磕碰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赤足,裸露在外的脚踝上头也套了七八串银钏,头发也用银环束成发辫由头顶垂到了腰。

上官澜笑道:“花篱花篱,名曼妙,这人,更妙。”

玉凤澈皱了皱眉,乜了上官澜一眼。

花篱突然跪下了!

玉凤澈一惊,下意识勒紧了缰绳,浊玉都忍不住甩头,往后踏了半步。上官澜神色流转,凛凛寒光自眸中透出,令人一望生寒,“你,帮大理王做了什么?”

上官澜目光凛然威压四散,花篱静静跪着,一动不动,这般对峙了两炷香功夫。上官澜一叹,两相对峙的紧张感倏然烟消云散,他下马,缓步走到花篱面前,柔声:“起来吧,我尽量保你。”顿了顿,续道:“扶灵山,也会尽量保全。”

花篱这才又拜,“谢盟主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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