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陆．拔营（2 / 2）

荒野莽莽，遥遥一望，长天通透浑如美玉。云清天高，荒原之上积雪未融，百草未发，鼻息之间尽是冰雪清冽气息。疏阔天地间，奔马骑兵浑如小蚁。当先一人白氅银铠白马四蹄飞奔浑如一片雪云疾行，白氅猎猎，额间漆黑抹额也压不住他飞扬双眉。

林云渺见上官澜一骑绝尘越来越远，便打消了追上去劝他缓马的想法。只能庆幸他还算消停，只是一个人疯，没把骑兵营也捎上。才庆幸了不多久，上官澜飞马奔回，扬枪指着遥遥天幕，眉宇间笑意疏朗，高声道：“天朗云清，荒野莽莽，此等疏阔景致，兄弟们莫要辜负！”话毕，便又打马而去。

骑兵营兵众野惯了，看上官澜跑马早心痒难耐，听得这一句，纷纷举刀高声呼和，也跟着上官澜打马狂奔去了。林云渺被迫打马去追，怒骂：“上官澜你大爷！”

待骑兵营兵众在琉集扎营修整，林云渺一回头，看见上官澜在山坡上躺着瞧风景，被他气笑了。

“说你风雅，你还真敢摆谱！”林云渺走到上官澜身侧，狠狠在上官澜雪白的大氅上踩了一脚，留了个黢黑的脚印。

上官澜懒得介怀，仍躺着，眯眼瞧来人，“也就风雅这一回，过了琉集，就风雅不起来了。”

林云渺脚尖在上官澜腰上一踢，“给我让个地方。”待上官澜让开，林云渺便在他身侧躺下。他将左臂枕在脑后，打此间看过去，正见远方天幕浑厚暮色将至，雪白营帐由此处看去还颇有几分可爱。眼前疏阔可爱的景致勾得林云渺喟然一叹，舒舒服服地抻了抻手脚，“今日你混账我不跟你计较，等过了琉集，别再带着人到处野！”

林云渺这话听得上官澜直翻白眼，“我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这一带干净，所以带兄弟们闹闹。过了琉集，就是出生入死，再不闹，还等什么时候？”说到此处，上官澜合了眼，解下腰间的酒葫芦，闷了一小口，“再等两月，莽莽原野百花争春，再像此时一般躺着，枕香～而眠呀～”最后一句，他拖得长带着调，像唱了声戏。

林云渺听着，一乐，“若是你不幸战死，我肯定将你埋在百花之下，叫你枕香而眠。”

上官澜眼都懒得睁，只笑道：“早个一二年，我会谢你这份恩情。但如今，可别怨我不承你的情。”

“不承情才好。”林云渺也觉自己这话说得不吉利，另起话头，“咱们围野的动静那么大，月氏竟然不动兵防排布，你说，这里头，有没有门道？”

上官澜漫不经心地答：“肯定有。兵防排布肯定动了，只是，我们不知道。说不定，连苏停春和十二鹰，都是月氏故意放回来的。”

林云渺若有所思地点头，思忖片刻后，方道：“散兵未动，应该有一部分天气原因，最近天候差，整兵合营，除了骑兵，还得调粮草，于月氏而言，压力不小。”

“这只是部分原因，这些散兵，就算暴露，也是可以诱敌深入的。”上官澜话到此处，忍不住轻笑一声，“比如你我，和北防军中锋营。”

“嘶……”林云渺头皮一麻，“幸亏你不在敌营。”

上官澜被这句话逗得一乐，缓声道：“若我在敌营，我不会动琉集到榔头山南的散兵，但会让榔头山以北的屯军集合，再拨两万骑加速南下，力求在大军到榔头山之前，将先锋中锋骑斩落马下。之后，再撤回、分散，等大军入瓮。”

“啧，真狠啊。”

上官澜睁开眼，瞧见天阔地远与莽莽群山，想起了当年有幸一见的月氏国主，“那位月氏国主鹰视狼顾野心勃勃，未必不会如此行事。也正是这个缘故，傅总司才会令我等，到榔头山南即止。于山下集军。到时候再看月氏排兵的变化。”

林云渺嗯了一声，思忖片刻，又道：“万一，我说万一，他们调集骑兵过了榔头山，而我们大军还未到呢？”

上官澜干脆利落地回：“那就硬撑到大军来援。”

林云渺叹了口气，叹得千回百转，“要不先吃饭吧。”

“行。”

“你那葫芦里，是不是黄酒？分我一口呗？”

“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