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珍的烦恼（2 / 2）

“怎么了？”

“你买了房，也知道这海市房价有多贵，还在见天涨价。我们好容易攒点钱，根本跟不上这房价的涨速，现在连个小户型的首付都差得越来越远。这孩子生下来，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更别说以后那些不能省的开支。我总觉得，这个时候要孩子是个错误，什么都没有准备好，生下他是来这人间受罪吗？”美珍声音哽咽。

刘宁道：“快别这样，孩子听见了会不高兴的。你们都是高学历，收入也不低，再多几年，一定可以上车。加油！”

美珍摇头：“我们收入是不低，可开销更大。几年？没有房子她上学怎么办？你也知道，长辈对我们一点支援也没有，我真的后悔了。”

“后悔？”刘宁不解。

美珍眼中湿润，轻声道：“这些话对别人说了也是招人嘲笑，我也就对你诉诉苦。我结婚时你不在，都不知道我们没有办婚礼，就在出租房里请了几桌。那时还有情饮水饱，两个人过过小日子也行。现在孩子要出生，他父母过来帮忙，几个人挤在一个小房子里，你在这里打个屁所有人都能听见。现在我是体会到了贫贱夫妻百事哀，没事就吵没事就吵，原因很多，说到底都是因为钱。”

刘宁握着美珍手：“有磨合期，过了就好了。”

美珍摇头：“那个时候，有个在海市有房有车的人也在追我呢。我知道应该选择物质，还是脑袋抽筋跟他在一起了。现在我真是后悔，如果重新来过，我一定不再这样。”

刘宁摇头：“不会，你既然当时那样选了，就算再来，你还是会这样选择。”

“你怎么知道？”美珍道：“你是说，我一定是现在的结果，注定要过这样看不见头的日子？”

刘宁笑道：“现在才开始呢，美珍儿。没有人能改变过去，如果改变了，也不一定会更好。你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你相信我，你当时如果选择了那个有房有车的人，或许现在更加后悔。”

美珍心情好了很多，笑着离开了：“刘宁，晚上我叫婆婆包饺子，明天给你带过来。”“好，我等着。”

刘宁安慰美珍一套一套，每到夜间失眠时，她便止不住流泪。

她脑中出现了两个小人。

一人骂道：“刘宁，你真是没出息，你不是说要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吗，像美珍一样找个人结婚，再生个可爱的宝宝。你这是在做什么？”另一个声音稍微软弱：“我不想这样，控制不住怎么办？我都没有跟大人好好告别，没有告别是不完整的，你根本不能理解。”前一个声音道：“你想回去？回到那个世界去跟他告别？你这个疯子。”后一个声音道：“不去不去，再去，谁知道能不能活着到那边？刘宁，你要爱惜自己的生命，爱惜自己的身体，你不想死就别去。”前一个声音道：“那你哭什么，哭个毛线！”

“够了！”刘宁不觉骂出了声，声音在病房中回想。她一时愣住，我这是怎么了，精神分裂？

“刘宁，有事吗？”一个护士揉着眼睛推门进来：“你在跟谁说话吗？”她看看空荡荡的病房，一下子清醒过来，一脸惊恐看着刘宁：“你刚才跟谁说话？”

“没有。”刘宁双手捂着脸挡住哭泣的眼睛：“我没事。”

护士出去，顺手关上了灯：“有事叫我。”她脚步飞快，看来被刘宁给吓到了。明天刘宁跟空气对话的新闻肯定又会传得人尽皆知。

在黑暗中，摸着手腕上的手环，刘宁眼泪仍是不停流下。

我可以骗所有人，骗不了自己，大人，我想跟你好好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