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2 / 2)
这时秦素素也意识到不对劲,为什么季左见到自己一下就哭了,可能不是她以为的那样。秦素素捧起看着地面不说话的爱人,从她眼里看到了最不愿意看见的东西——绝望!
“安言,她怎么了?”秦素素声音不自觉的颤抖起来,手也不受控制的扯这季左的衣袖。她与南青越两人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季左,根本不敢呼吸。
良久,久到天地间空气都不流动了,季左才控制着随时可能崩溃的情绪开口道:“安言,之前在季流雨的佛堂被灌下了精炼的乌羽麻骨汤,没能等到你们出来,三天前,三天前故去了。”
南青越听完,再也站不住,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把自己团得紧紧的。就这关卡外的校场,天色已经开始暗下去,镇干王府的下人们不敢上前扶他们的主子,只能纷纷跪下。
秦素素不敢相信地看着季左,心像被一只巨手紧紧掐住,呼吸困难,脑子里一片空白,下一秒失去意识倒在季左怀里。
季左也记不清他们是怎么回的镇干王府,只记得秦素素腰上的伤口崩开了,血又开始止不住地流,在马车上她抱着她,能用的止血药粉都堆上去了可收效甚微,只能用手仅仅捂住她的伤口,尽快赶回去缝合。
季左也不知道南青越马车里是什么情况,她不敢想。安言的症状在十天前就开始快速恶化,她尽力了已经把能找的人,能求的医都求遍了也拖不住生命流逝的脚步,她也尽力了撑到精疲力尽最后只能遗憾地闭眼。
可这里两位经历九死一生的人怎么办?她们好不容易闯出来,面对的却是一个更残酷的事实。季左抱着秦素素放声大哭起来,这些日子她承受了太多压力,一个人守着这么大一个秘密,一个人面对这么残忍的死别,现在还要面对身边如此巨大的悲痛。季左觉得自己快到极限了。
这一夜,季左坐在秦素素卧榻边,忙碌了一整晚。腰上的伤口血止住了,入夜却开始高热,额头烫得吓人,药也灌不进去。季左忍者眼泪,看着她苍白、疲惫又绝望的脸。这是一场不知如何收场的悲痛,秦素素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她从小到大一直努力保护的师妹,在她不在身边的时候孤独地死去。季左不敢再想了,三天前她握着安言的手,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反而是安言在她回光返照的那短短的时间里,祝福她和师姐要幸福。
人已经走了,事已至此还能怎样呢?南元弘也死了,季流雨也死了,罪魁祸首都已化为尘土,她们愤怒的利剑都没有地方可刺,所有的悲伤和愤怒只能留给时间去治愈,但爱和思念呢,又有谁能安抚?
秦素素在第三天一早醒来,异常平静地起身沐浴更衣,让季左给自己伤口换药。把自己收拾妥当后,告诉季左自己想回家了。于是两人叫来小琴,交代了几句,拿上自己简单的行李,离开了镇干王府。
出了王府,季左驾车缓缓向传州而去,秦素素身上伤还没好,靠坐在马车内闭目不知在想什么。走了没多久,季左探头进来柔声询问到:“素素,安言棺椁存在在城外的见云寺,等会儿我们就要经过那里。去跟她最后道个别吧。”
秦素素悠悠睁眼,嗓子哑哑的:“我怕道别之后,就真的,真的没有余地了。”
季左听后,将马车赶到一旁拴好马,进到车厢内,挨着秦素素坐下。两人相顾无言,却又不得不开口:“我们先去传州,了了我与业城的牵绊,然后我们回演州,继续经营平安医馆。公主也会带安言回演州,她只是换了一个方式陪在我们身边。”
听完这些,秦素素不再平静,她拉着季左的手,恳切地问:“安言,并没有走远对吧?她只是换了一个方式在我们身边。”
季左回握她的手,点点头。至此,秦素素终于能哭出来了,这是出山以来第一次哭,也意味这悲伤开始从她身体里缓缓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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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一年冬天,演州迎来了南青越封王第一年的初雪。这也是她成功通过试炼后的第三年,年初时镇干王南显上奏圣上请将王位传于长女青越,获得圣上批准后,于夏天举行了封王仪式。现在演州大大小小的事务都由她主持。
这日晌午前后,城外官道上两匹骏马驮着两位英姿飒爽的女侠,徐徐而来。离开快三年了,秦素素和季左又回到了她们故事开始的演州城。
进城后,她们没有直接回平安医馆而是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午后先去了镇干王府,来到王府门外,由门房通报进去,不多会儿南青越亲自迎了出来。见果然是她俩,一愣随即沉稳地笑道:“好久不见。”
秦左二人上前向南青越行礼,三人见面一时无语。入府后,南青越带着她俩去到了府中一处别院,南青越指着院门上的牌匾“念园”介绍:“我的书房搬到感园中了,闲暇无事也在园中药房里研究百草打发时间。”
入园后,南青越引她俩入自己书房,从书桌匣子里拿出一枚鸡蛋大小的紫金宝石。递给秦素素,也不多说什么。秦素素默默收下,默契地不多问。她知道这是她天闲山一行的报酬,但她们两人都不愿意再回想那段时间。
南青越看着季左与秦素素一直牵着的手,低下头看了看青砖地板,又擡头微笑道:“这次回来,还走吗?”
秦素素摇头道:“不走了,外面的事已了,浔国山水也看了个遍。打算和小左定居在演州,继续经营平安医馆。”
“嗯,那好!等这场雪过后,我们去看看她吧。她要是知道你们回来了,肯定很高兴。”南青越眉宇间有淡淡的忧伤,语气却异常平静。
秦素素擡眼看着南青越,曾经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镇干王长公主,已经不见了踪影。眼前的镇干王不悲不喜的外表下怕是一具早已磨钝的灵魂。分别前的最后一幕,是她跪在天闲山脚下,仅仅地团住自己。秦素素知道那是巨大悲伤淹没时的不知所措。
季左看着有些木讷的南青越,想起安言临终前眼中无限的眷恋,鼻子一酸又生生忍住了。时间已经过去三年了,不要让尘埃再扬起了。虽然不知道这三年南青越是怎么过来的,但她肯定辛苦极了。
三人见面都有些感触,沉默时多交谈时少。不到半个时辰,秦素素便拉着季左起身告辞了。南青越送她们到园外,临别前忽然开口道:“你们回来了,我感觉在这儿有朋友了。”
秦素素微微叹了口气,擡头道:“等我们安顿好,时常来王府走动,可好?”
南青越点点头:“好的,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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