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 / 2)
聂召只好“嗯”了一声,也不好说什么,俩人吃完从面馆出来,又去附近一家便利店买了关东煮,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了两声,聂召掏出来看,是靳卓岐发过来的。
问她在哪。
聂召一手捏着关东煮一手艰难敲着字。
卢湘顺手凑过去帮她拿着。
她一边低着头敲字,一边跟着卢湘往前走。
即便是低着头,聂召也感觉到了面前的红灯,她下意识低着头停下脚步,站在斑马线后给靳卓岐回复着:【计生巷这边的老十字牛肉面对面。】
刚发完,看到揣着口袋的卢湘似乎在出神,红灯了还在往前走。
面前一个货车从马路上飞快驰过,似乎是因为过于疲惫没有看到两人站在路边,自然也没看到正准备横跨马路闯红灯的卢湘。
聂召手机都没拿稳重重砸在地面凹凸不平的小水坑里,脑子里的思绪跟不上动作,眼疾手快猛地抓住了卢湘的手腕把她整个人拉扯回来。
卢湘被忽然的拖拽差点跌倒在地。
货车司机浑然不觉继续在马路上飞驰,车轮碾过水坑,激起很高的水花。
俩人的衣服都湿了。
聂召扣着她的手腕,指尖都用力到泛白了,盯着她皱紧眉声音分贝都提高了很多:“你干什么?没看到红灯吗?”
卢湘才骤然回过神似的,怔怔地看着聂召,又看着她掉落在水坑里的手机跟已经被污水弄脏了的关东煮。
听到聂召的话,眼睛倏然红了,手指攥紧手里的关东煮,把纸杯都捏瘪了,垂着脑袋声音闷闷地说:“对不起。”
聂召松开了手里的劲儿,拿过她手里的关东煮,又把水里的手机捡起来,开不了机了。
“说对不起干什么?又没对不起我,你平常走路也这样?这样容易出事知不知道。”
卢湘摇了摇头,声音还有些哽咽说:“召召,我们去买一个新手机吧。”
把关东煮扔进垃圾桶里,又试了试能不能打开手机,晃了晃里面的水,聂召才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也放缓了很多:“不用,太阳晒晒就好了,你哭什么?本来就该换了,相机早就不清晰了。”
“刚才是靳卓岐给你发的消息吗?”卢湘把自己的手机从书包里掏出来,“你要不要用我的手机回一下。”
“没事,不用,他就问问我在哪。”
从发过来信息的语气聂召也能知道他应该不会过来。
聂召又问:“还要吃吗?再买一份?”
卢湘摇了摇头说:“不想吃了。”
聂召又忍不住叮嘱她:“你下次走路看路,眼睛是不是近视了,红灯都看不清。”
卢湘笑了笑,摇了摇头:“我脑子里想别的出神了。”
聂召双眸定在她脸上,审视了好几遍,总觉得卢湘有些不对劲。
“你没事吧?”
“你跟靳卓岐在一起了吗?”卢湘却问。
聂召皱紧眉,问:“你不喜欢他?”
聂召记得刚入学,卢湘对靳卓岐的敌意就很大,那不止是一种对他那种性格的抵触,而是真真正正的讨厌这个人。
卢湘想了想说:“有一点,就好像是,你忽然遇到了一件麻烦,明明那个人轻而易举就能救了你,但是他没出手,你知道他没有理由帮助你,但还是会对他没什么好感。”
“他的眼神太薄凉了,好像很冷血无情。”
她更喜欢像是骆禹寻跟骆霄那种温暖热血的人。
聂召下意识联系起来。
卜嘉高中欺负过卢湘,靳卓岐怎么可能不知道。
卢湘又看着聂召说:“不过他好像对你不一样。”
“聂召,我今晚能跟你睡吗?”卢湘忽然说。
聂召点了点头:“嗯,反正我也没事。”
跟她一齐回去时,聂召又看着卢湘皱眉问了一句:“你真没事?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卢湘摇了摇头,笑着拍她的脑袋:“没事啦,就是想听你弹吉他了,应该录音下来的,我回学校也能听。”
“有事可以告诉我,别一个人憋在心里。”
聂召又说:“我多弹几首,你什么时候都能听。”
你不也是什么都不喜欢说吗?
卢湘笑着说好。
***
远处穿着一身黑色的马权带着口罩揣着口袋,盯着聂召看了好一会了,兆锐从旁边店里出来提了两瓶啤酒,注意到他的视线,握住了马权的胳膊。
“冷静点,聂召现在跟靳卓岐的命根子似的。”
马权轻笑了一声,露出了那张从额头横穿鼻梁跟下巴的狰狞疤痕,显得整张脸都有些扭曲。
这还是在监狱里跟里面头目打架留下的刀伤,他是怎么在里面跟孙子一样活下去的,没人知道,也没人能够感同身受。
“那又怎么样?你觉得我现在还在乎这条命吗?”马权的眼神阴郁到了极点。
“你真当她在靳卓岐面前什么都不是,你可以动她一个试试。”
兆锐沉声说:“前几天的孟家知道吗?靳卓岐干的,霍呈决帮的忙,你斗不过他的。”
马权侧目面无表情扫了他一眼,兆锐松开手说:“先按兵不动,反正你现在出来了,又不着急这一时。”
马权笑的一声,因为唇上崩裂的疤痕,笑意都显得古怪渗人。
“你最好别让我知道你背叛我,我现在没什么不敢干的。”
兆锐转身跟在他旁边,压低声音说:“我买了花,去看看奶奶吧。”
最近陵园放了很多花,或许临到过年,有很多在外工作常年没有时间回家的人回来,整个是陵园都像是一片死亡的花海。
兆锐跟马权离开没多久,靳卓岐也抱着一束白百合去了陵园。
靳如馨生前最喜欢的花就是百合,或许是因为花的名字好听,她觉得人活一世,只要百事顺遂和和美美就是最好的。
她从来不求其他的,很容易满足,在自己的小日子里活力满满,爱笑,总想试图感染靳卓岐,可靳卓岐总是学不好。
靳卓岐跪在陵园前,摆放着花,静静看着他妈的墓碑。
脑子里不由自主就想到了付坤发来的那张截图。
聂召说,准备把她推出去之前提前告诉她。
在那一刻,心脏比上次看到她眼里的胆怯都要绞疼,连着心脏的血管就开始紧缩一样。
她从来没想过谁会保护她,哪怕是求助她也没有过,只是说,提前告诉她她要被放弃了。
靳卓岐疼到无法呼吸。
即便是知道那次在警察局,她对他愧疚的维护可能没有用,在警察面前帮他说了话之后可能会遭受到马权那些人的针对和报复,她还是做了。
结果被别人摁在地上打到浑身是血,躺在雨里一动不动,呼吸都快没了。
靳卓岐知道她在台海过得什么样的生活,说是公主也不为过。
她活在闪光灯下,从来光鲜亮丽,高傲漂亮,来到这儿,从云端坠落,浑身沾满污浊,打断傲骨,仿佛人人都能踩一脚,人人都配惦记。
那些侮辱的字眼成了她的标签,仿佛她生来便是如此不堪。
天气还是很冷,呼吸都要冒着白烟,不知道跪了多久,耳朵都被冻得有些嗡嗡声。
靳卓岐慢慢地说:“妈,你知道吗,她小时候很好很好,明明自己都吃不饱,还要分东西给我吃,她以为我不喜欢这里,说以后带我走的。”
“她总是很善良所以在孤儿院经常被欺负,有人觉得她性格软就总是抢走她的东西,但她还是笑脸相迎,跟个傻子似的。后来可能因为其他的原因,她的性格变了太多了,但她本性不坏。”
“她生病了,抑郁症,上次偷偷去问了医生,医生说她吃的药没用,她心里有跨越不了的问题,可能需要心灵疏导,但是她不乐意去,她不想活着了。”
“我不想她不活着。”
“对不起妈,你原谅她吧。”
靳卓岐的眼眶有些泛红,低着头拿着旁边的毛巾擦干净墓碑上的落叶,又继续说:“谢谢您收养我。”
靳卓岐又想到那天她跪在这里,好像是江悬看到送她去的医院,让她跪在这里忏悔,她就真的听话跪了一晚上没走,生生被冻晕过去。
她也知道错了吧。
那也是他以前,很想护在手心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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