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2)
谢宸刚走到铺子门前, 听到谢央这声问,瞧了眼一时惊住的殿下, 想到刚刚自己所言, 心里一虚。
“兄长。”
谢央瞥了他一眼,又看向燕娇,似笑非笑道:“九公子选的的确是好。”
燕娇干笑了一声, “我……”
不待他说完, 谢央上前,拿起她手抖摔在桌上的珠花, 左瞧瞧又看看,也没看出哪里比他买的那样式好。
这老板一见到谢央, 一瞬变得恭敬,“谢公子, 这位公子是您的好友?”
谢央擡眸看了那老板一眼, 点了点头, 就道:“这些也记在谢府账上。”
燕娇摆摆手,脸上一红,“不、不用。”
“咦?好生热闹。”
燕娇顺着声音望过去, 只见裴寂一袭黑裳, 抱着剑出现在门边, 而他身后又现出魏北安的身影。
燕娇眼皮一跳,怎都跑这儿来了?
燕娇用眼神询问魏北安, 魏北安被她这眼一看,耳垂一红。
裴寂伸手指了指谢央手中的珠花,对魏北安道:“看来我们来晚了, 好看的珠花都被不妄兄买下了。”
谢央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珠花, 又奇怪地瞧了瞧裴寂和魏北安。
燕娇也终是反应过来, 敢情这些人过来都是买珠花的?
她看看谢央,不知道这人怎么又来买,是买上瘾,还是送上瘾?
又看看裴寂,裴寂应不像是来买珠花的,她目光落在魏北安身上,不由惊奇,随即眼前一亮,凑到他跟前,稀奇地问:“北安,你要送给哪家姑娘?”
魏北安有了欢喜的姑娘,她怎么不知道?
见他面上似有些不自在,燕娇踮着脚,悄悄在他耳边道:“你偷偷告诉我,我不外传。”
魏北安脸色涨得愈发通红,嘴唇动了动,扭过身快步走了。
燕娇见他急匆匆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身旁伸过一只骨节分明而白皙的手,手中是一方盒子,里面有着她看中的各样珠花。
燕娇看着谢央的手,略有些晃神,听到他说:“给。”
不知怎的,她觉得谢央的语气有点儿发冷,她有些不太好意思,摸摸鼻子,嘴里咕哝着:“其实,你选的也挺好看的。”
她的声音很小,但奇怪的是,谢央一个字不落地全听清了,他嗤了一声,将盒子塞进她怀里,忍不住想:这殿下比姑娘家还麻烦。
“九公子选的,壶珠姑娘定会欢喜。”
燕娇听着谢央的话,心里一梗,只觉别扭极了,刚要开口,就见谢央迈开步子,错身而去,临出门时,看了眼谢宸。
谢宸被他这眼一看,不禁一凛,连忙冲燕娇施礼,折身跟着谢央走了。
燕娇捏着手中的盒子,看着那二人的背影,不禁一叹,果然,祸从口出啊!
就谢央那小气样儿,指不定日后怎么欺负她呢!
裴寂垂眸看向她手中的珠花盒,又将目光落在壶珠身上,这婢女模样倒是好,也难怪殿下这般宠爱,只是——
他不禁多嘴一句:“九公子,若回了京中,勿将喜恶露于人前。”
燕娇闻言,不由一怔,旋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等到她回了京,就不会再如此自在,朝堂上下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她。
而她还有个皇帝定下来的太子妃,若是把喜爱露于人前,吃亏的却是壶珠。
她心里发紧,捏着手中的方盒讷讷点了点头。
只是,她说过的,会对壶珠很好,那就会给她最好的,要让所有人都来巴结她!
想到这里,她眼神晶亮,冲壶珠和怀春招手,三个人嘀嘀咕咕起来,裴寂见她们围在一起,把他落下,不由好笑,遂退出去等着她们说完,一起回谢府。
他倚在铺子门边,看骤然散去的云朵,露出乌东久违的日光,不禁缓缓勾起唇角。
……
除夕那天,整个谢府热闹非常。
谢夫人还给燕娇他们准备了身新衣裳,晚间就将旧衣换下,壶珠也戴上了新买的珠花。
壶珠跟在燕娇身后,看着院中三三两两跑作一团的谢家旁支的孩童,一见到谢央,孩子们就都围在他身边,他轻轻一笑,抚了抚一个小娃的脑袋,随后将烟花立着,再点燃。
烟火燃起,在空中绽放,小孩子们齐齐“哇”了一声,鼓着掌跳着脚乐起来。
燕娇和壶珠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这是她们十年来,过得最热闹的一个年。
谢夫人领着下人端来汤圆,见这群小娃们闹腾着谢央再多放些,不禁摇摇头,“央哥儿不常在家中过年,往日里这些孩子都怕他,这时候倒都争着抢着拉扯他了。”
燕娇见谢夫人一瞬不瞬地看着谢央,不由想到莫氏离世的那一年除夕,她也是这样看着壶珠与她,她吸吸鼻子,看向那群孩子,笑道:“许是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先生。”
谢夫人掩唇一笑,点了点头,“也是。”
她从下人那儿接过汤圆,递给燕娇,“殿下,先吃些吧。”
燕娇道了声谢,从她手中接过碗,待正过身时,就见不远处树下坐着发呆的怀春,不由一愣。
怀春想,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同哥哥们一起过年,不知他们会不会想自己?
她甩了甩头,有了念荷,大概他们也不会想她了。
她鼓着两颊,又想到燕娇,那日在珠花铺子,看燕娇细细挑选珠花,她知道,其实殿下是为壶珠挑的,殿下会给她珠花,不过是他为人温和,待谁都有礼罢了。
可她还是心里微酸,刚刚又见他们二人在一处,对视时就那样笑起来,殿下的眸光是那样温柔,她鼻尖一红,眼中的晶莹就要落出。
“还要守岁,先吃点儿吧。”
眼前多了一碗热乎乎的汤圆,热气氤氲,润湿了她的眼,她擡起头,看着烟火中的殿下,他看向她的眸光和刚刚看向壶珠时一样温和。
怀春红着脸,点头低低应了,伸手接过那碗汤圆,细细吃了起来。
燕娇收回手,也端着自己的汤圆吃起来,一边吃着,一边看那漫天的烟火,听着娃娃们吵吵嚷嚷的声音。
见谢央看过来,她赶紧吞下口中的汤圆,龇牙冲他笑起来。
谢央见了,眉梢一挑,一个奶娃娃扯着他的衣袖,“大哥哥,再点一个,我要大花花那个。”
谢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冲燕娇略一点头,便回过身点了一个能放大花花的烟火。
那烟火须臾绽放,如散落的绸缎坠落,在暗夜中闪着斑驳的光。
过了这一日,庆元二十年就到了。
过了初一,燕娇他们便启程回京,从乌东回京,需借路山阴而归。
“听闻太傅所作《山阴调》,可惜此处无琴,不然在此得太傅一曲,实乃有幸。”裴寂道。
燕娇正托着下巴看两旁恍若置身于云海的群山,闻言,不由扭过身子,望向谢央。
谢央看了眼裴寂,“听说怀安王练箫已久,不若哪日,你我共奏一曲?”
裴寂敛了笑意,不应他话,自顾拿起烹好的茶,倚在树下,细细品了起来。
谢央则懒懒以手支颐,远眺前方,嘴角却是隐隐有丝笑意。
燕娇见了,有些奇怪,碰碰魏北安,冲他俩那儿努了努嘴。
那日在珠花铺子见到魏北安,她后来也反应过来,敢情魏北安也是看出她喜欢谢夫人头上戴的那种珠花,要买来给她,再让她去讨壶珠欢心。
她心下感动,那日除夕跟魏北安一起守岁至天明,说了好些话,只觉二人友谊又突破了一个新高度。
魏北安悄悄在她耳边道:“约是两三年前,太傅被打压,后来陛下又重用太傅时,打压了怀安王,说他不通音律,其人如野熊般。”
燕娇喝进口中的茶“噗”地喷了出来,魏北安迅疾地挪了地方,轻咳一声道:“后来,怀安王便请了大家来教他吹箫,听说怀安王砸了不少箫。”
燕娇:“……”
燕娇忍着笑,朝裴寂看去,裴寂也正听到她这边的动静,睁眼看向她,见她憋笑憋得脸上红扑扑的,不由一怔。
又见她紧紧盯着自己,他看一眼魏北安,脸登时黑了。
***
正月初十,一行人才回到京中。
燕娇一回到宫中,就去轩辕殿向皇帝请罪,言斩杀官员巨贾一事,实在是天怒人怨,她心中大恨,遂未请帝命而杀之。
皇帝听了,只默不作声,燕娇俯着身子,并未看到皇帝的神情。
裴寂也匆匆进宫汇报益州之事,听了燕娇的话,又上前将太子命建帝王祠一事告诉皇帝,皇帝面色这才缓和些,开口道:“起身吧。”
燕娇道了声万福,才缓缓起身,皇帝看着她,默了一瞬,才笑道:“太子一路也是辛苦,倒是你这口吃之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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