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国债期货（2 / 2）

\"你恨我。\"他艰难地开口，\"为什么还要用我？\"

沈昭走到他身旁，月光勾勒出她完美的侧脸轮廓：\"最好的复仇，是让仇人亲手摧毁自己珍视的一切。\"她转头直视陆沉舟的眼睛，\"你前世最珍视什么？清名？仕途？还是...那个你为之牺牲我的朝廷？\"

陆沉舟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前世的他确实将仕途和忠诚看得高于一切，甚至不惜牺牲无辜。

\"这一世，\"沈昭继续道，声音轻得像羽毛，\"我要你看着自己成为曾经最痛恨的那种人——贪婪、狡诈、目无法纪。\"她伸手抚过陆沉舟紧绷的下颌线，\"今天的交易只是开始。\"

陆沉舟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你到底想要什么？仅仅是复仇？\"

沈昭的黑眸深不见底：\"我要重建一个金融帝国，用前世的记忆作为武器。\"她凑近陆沉舟耳边，呼吸拂过他的颈侧，\"而你，是我最锋利的刀。\"

她抽回手，转身离去前丢下最后一句话：\"明天带阿毛去见强哥。是时候收网了。\"

## 4

次日上午，一辆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车停在闸北区一栋老式办公楼前。阿毛穿着不合身的西装，手心全是汗。副驾驶的陆沉舟检查了腰间的枪，神情冷峻。

\"记住，\"沈昭的声音从后座传来，她今天戴了墨镜和假发，几乎认不出来，\"进去后不要说话，只看，只听。\"

阿毛僵硬地点头。他昨晚几乎没睡，一闭眼就是那把抵在喉咙上的刀。

办公楼没有电梯，三人爬了五层楼梯，来到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两个纹身壮汉守在门口，警惕地打量着他们。

\"找谁？\"

陆沉舟上前一步：\"林先生约了强哥谈国债的事。\"

壮汉交换了个眼神，其中一个进去通报。片刻后，门开了。

办公室烟雾缭绕，强哥坐在真皮转椅上，锃亮的光头上横贯着一道疤，金链子在领口若隐若现。他身旁站着几个马仔，角落里还蹲着两个鼻青脸肿的男人——正是昨天袭击阿毛的同伙。

\"林先生？\"强哥眯起眼，\"没听说过啊。\"

沈昭摘下墨镜，红唇微扬：\"管总应该提过我，昭阳投资的林昭。\"

强哥的表情瞬间变了。他挥手示意手下退后，身体前倾：\"原来是昭姐，失敬失敬。\"语气突然恭敬起来，但眼中的算计丝毫未减，\"管总正想找您呢。\"

\"我知道。\"沈昭优雅地坐下，\"所以我来谈合作。\"

阿毛站在陆沉舟身后，心跳如擂。他注意到强哥的右手始终没离开抽屉，那里很可能藏着一把枪。

\"合作？\"强哥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门牙，\"昭姐昨天可是让管总亏了二十亿啊。\"

\"所以他更需要我了。\"沈昭从手包里取出一张磁盘，\"这里有交易所内部数据，能证明最后八分钟的交易确实存在异常。\"

强哥的眼睛亮了起来：\"您这是...\"

\"管总需要这个来申诉。\"沈昭将磁盘推过去，\"而我，需要一个新的合作伙伴。\"

整个房间的气氛瞬间变了。强哥的表情从警惕变成了贪婪，他伸手去拿磁盘：\"昭姐果然爽快！\"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磁盘的瞬间，沈昭突然收回手：\"有个条件。\"

\"您说！\"

\"我要见管总本人。\"沈昭的声音轻柔却不容拒绝，\"今晚，在他常去的那家私人会所。\"

强哥犹豫了：\"这个...\"

\"不然，\"沈昭站起身，\"我就把这张盘交给证监会。你知道里面还有什么吗？万国证券通过地下钱庄转移资金的证据。\"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阿毛看到强哥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几个马仔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

\"好。\"强哥最终咬牙道，\"今晚八点，霞飞路7号。\"

## 5

回到车上，阿毛终于忍不住了：\"昭姐，你真的要帮管金生？\"

沈昭启动车子，唇角微扬：\"你觉得呢？\"

陆沉舟突然明白了什么：\"磁盘是假的。\"

\"不，是真的。\"沈昭转动方向盘，\"只不过里面的数据会证明，管金生不仅违规操作，还涉嫌内幕交易和操纵市场。\"

阿毛倒吸一口冷气：\"你要送他进监狱？\"

沈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眼后视镜：\"阿毛，知道为什么带你来吗？\"

阿毛摇头。

\"因为强哥逼死你邻居王叔时，用的就是高利贷。\"沈昭的声音突然变冷，\"而资金源头，正是管金生的万国证券。\"

阿毛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王叔是个老实巴交的裁缝，因为女儿生病借了高利贷，最后被逼得跳了苏州河。

\"今晚，\"沈昭继续道，\"你会亲眼看着他们付出代价。\"

陆沉舟凝视着沈昭的侧脸，突然意识到她的复仇远比自己想象的更精密、更残酷。她不仅要摧毁仇人的现在，还要让他们背负千古骂名——就像前世她被作为\"奸商\"处决一样。

这个念头让他胃部绞痛。因为在前世，正是他亲手起草了那份处决令。

\"停车。\"陆沉舟突然说。

沈昭挑眉，但还是靠边停了车。陆沉舟冲下车，在路边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无尽的罪恶感如潮水般淹没了他。

沈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冷静得近乎残忍：\"这才刚开始，陆大人。血债，必须血偿。\"

# 第十章：最后八分钟

## 1

霞飞路7号是一座伪装成茶艺馆的私人会所，青砖灰瓦的外表下藏着极尽奢华的内部装潢。沈昭站在庭院中央的锦鲤池边，一袭墨绿色旗袍，发髻高挽，宛如一幅复古月份牌。

阿毛穿着侍应生的制服，手心不断渗出汗水。他按照沈昭的指示提前两小时潜入，替换了今晚当值的服务生。现在，他托盘上的紫砂茶壶里藏着微型录音机，胸前的纽扣则是针孔摄像头。

\"挺胸，别抖。\"陆沉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同样穿着侍应生服装，声音压得极低，\"记住，你只是背景，没人会注意背景。\"

阿毛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他偷瞄了眼陆沉舟的侧脸——冷硬如石刻，看不出丝毫紧张。但阿毛注意到，他的右手始终放在腰间，那里藏着一把消音手枪。

庭院入口处传来脚步声。管金生在四个保镖的簇拥下大步走来，强哥跟在后面，额头上的疤在灯光下泛着油光。与交易所崩溃那天的狼狈不同，今晚的管金生恢复了往日的精英做派——定制西装、锃亮的皮鞋，连鬓角都修剪得一丝不苟。只有眼角的细纹和略显急促的步伐泄露了他的真实状态。

\"林小姐。\"管金生伸出手，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微笑，\"久仰。\"

沈昭与他轻轻握手：\"管总风采依旧。\"

阿毛端着茶盘走近，努力控制着不让牙齿打颤。当他为管金生斟茶时，能清晰地看到对方手腕上价值连城的百达翡丽在微微颤动——这个掌控数十亿资金的男人，也在紧张。

\"听说林小姐手上有能帮到万国的材料？\"管金生开门见山，眼神锐利如鹰隼。

沈昭轻啜一口茶：\"不如先说说管总愿意出什么价？\"

## 2

会所二楼的密室中，强哥的手下正在检查阿毛留下的背包。

\"干净。\"一个戴眼镜的瘦子放下检测仪器，\"没有发射器。\"

强哥咧嘴一笑，金牙闪着寒光：\"昭姐果然专业。\"

管金生却皱起眉头：\"林小姐，明人不说暗话。你前天做多327赚了近九千万，今天又来找我谈合作，不觉得矛盾吗？\"

沈昭放下茶杯，瓷器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金融市场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她从手包中取出那张磁盘，\"这里面有交易所内部系统截图，证明最后八分钟的报价存在技术故障。\"

管金生的眼睛亮了起来，身体不自觉地前倾。

\"更重要的是，\"沈昭继续道，声音如丝绸般柔滑，\"有证据表明，某些机构利用故障蓄意打压价格。\"

\"谁？\"管金生几乎是咬着牙问出这个字。

沈昭报出了两家券商的名字——正是管金生在业界最大的竞争对手。

密室内的气氛瞬间变了。管金生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节奏越来越快。阿毛站在角落，感觉自己的心跳几乎要追上那个节奏。

\"你要什么？\"管金生终于开口。

\"三样东西。\"沈昭竖起三根纤细的手指，\"第一，万国证券海外账户的使用权；第二，强哥手上那批'灰色资金'的调度权；第三...\"她顿了顿，\"你办公室保险箱里的那份名单。\"

管金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什么名单？\"

\"别装了。\"沈昭轻笑，\"327合约开仓前，你宴请过财政部金融司的几位领导，不是吗？\"

阿毛看到管金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强哥的手已经摸向了后腰。陆沉舟悄无声息地移动了位置，现在他能同时看到房间里的每一个人。

\"林小姐的胃口不小啊。\"管金生的声音冷了下来，\"但我怎么确定这张盘不是伪造的？\"

沈昭从容地从手包中取出一个小型播放器：\"不妨先听听这个。\"

她按下播放键，扬声器里传出一段清晰的电话录音：

\"...

'管总，财政部那边确认了，贴补率维持12.98%不变。'

'你确定？'

'李副司长亲口说的，他收了钱不会反悔。'

...\"

管金生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这段对话是他与心腹在327公告前天的绝密通话！

\"这不可能...\"他喃喃道，\"那个电话是在防窃听的密室里打的！\"

沈昭的笑容扩大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秘密，管总。\"她关掉录音，\"现在，我们可以谈交易了吗？\"

## 3

阿毛端着茶壶的手微微发抖。他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上海滩金融大鳄管金生，此刻正被沈昭玩弄于股掌之间。更可怕的是，沈昭怎么搞到那段绝密录音的？

\"我需要单独考虑。\"管金生突然起身，示意强哥跟他出去。

沈昭优雅地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当房门关上后，她转向陆沉舟，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五分钟后行动。\"

陆沉舟微不可察地点头，手指在腰间轻敲——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阿毛注意到，陆沉舟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像是一把即将出鞘的剑。

走廊上隐约传来管金生和强哥的争执声：

\"...那女人不可信！\"

\"...但录音是真的！如果她交给证监会...\"

\"...干脆做掉她...\"

\"...先拿到磁盘...\"

阿毛的血液几乎凝固。他们要杀人灭口！

房门突然被推开，强哥满脸堆笑地走进来：\"昭姐，管总同意了。不过名单在办公室保险箱，得麻烦您亲自走一趟。\"

沈昭看了眼腕表：\"现在是七点五十八分。\"她突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最后八分钟，管总。\"

管金生刚回到房间，闻言一愣：\"什么？\"

\"327合约最后八分钟。\"沈昭站起身，整了整旗袍，\"你知道为什么交易所一定会取消那八分钟的交易吗？\"

管金生皱眉：\"因为技术故障...\"

\"不。\"沈昭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因为那是我设计的陷阱。\"

话音刚落，会所外突然警笛大作。强哥猛地掏出手枪，却被陆沉舟一个箭步上前，一记手刀精准击中手腕。枪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管金生面如死灰，\"你是证监会的人？\"

沈昭摇头，从发髻中取出一枚发卡——那其实是微型录音设备的开关：\"我是来讨债的，管总。三年前，你通过强哥的高利贷网络，逼死了苏州河边一家裁缝铺老板。\"

阿毛倒吸一口冷气——她在说王叔！

\"那...那只是个意外！\"强哥捂着手腕辩解，\"谁知道那老东西会跳河！\"

\"意外？\"沈昭的声音轻得可怕，\"那王叔的女儿呢？十五岁的女孩被你们卖到夜总会，也是意外？\"

阿毛感到一阵眩晕。他不知道王叔还有个女儿，更不知道这些后续。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警察的喊话声。管金生突然扑向沈昭，却被陆沉舟一个过肩摔重重撂倒在地。

\"名单！\"管金生歇斯底里地喊道，\"你想要的不就是那份行贿名单吗？我可以给你！放我走！\"

沈昭俯视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温度：\"太迟了，管总。名单我已经拿到了——从你那位'李副司长'那里。\"

管金生如遭雷击，瘫软在地上。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掉进了一个精心编织多年的复仇之网。

## 4

警车顶灯的红蓝光芒在会所外闪烁。阿毛躲在厨房后门，看着管金生和强哥被押上警车。沈昭站在阴影处，正与一个穿制服的高级警官低声交谈。

\"她早就计划好了。\"陆沉舟突然出现在阿毛身后，声音低沉，\"从找上你们三个开始，每一步都在她计算中。\"

阿毛转头：\"陆哥，王叔的女儿...\"

\"还活着。\"陆沉舟简短地说，\"昭姐两年前就把她救出来了，现在在澳洲读书。\"

阿毛的胸口突然涌上一股热流。他想起沈昭问他\"想报仇吗\"时的眼神——那不仅仅是冷静的计算，还有深藏的愤怒与悲悯。

\"走吧。\"陆沉舟拍了拍他的肩，\"你的任务完成了。胖子和瘦子在机场等你，机票和护照都准备好了。\"

阿毛一愣：\"你们呢？\"

陆沉舟望向沈昭的方向，眼神复杂：\"我们还有些...前世恩怨要了结。\"

阿毛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点头。临走前，他鼓起勇气问道：\"陆哥，昭姐到底是什么人？\"

陆沉舟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一个从地狱爬回来讨债的幽灵。\"

## 5

外滩的钟声敲响十下，沈昭和陆沉舟站在黄浦江畔，看着对岸浦东的灯火。警方的行动很迅速，明天一早，管金生被捕和万国证券涉嫌行贿内幕交易的消息就会引爆整个金融圈。

\"满意了吗？\"陆沉舟打破沉默。

沈昭望着江面：\"这只是开始。\"她转向陆沉舟，\"现在，该谈谈我们的事了。\"

陆沉舟的身体微微绷紧。他知道这一刻终将到来——沈昭揭露了他们的前世恩怨，却始终没有说明要如何\"了结\"。

\"前世你判我死刑时，\"沈昭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用的什么罪名？\"

陆沉舟的喉咙发紧：\"勾结奸商，贪墨军饷。\"

\"证据呢？\"

\"...没有实物证据。\"陆沉舟艰难地承认，\"只有几个'证人'的口供。\"

沈昭冷笑：\"那些证人后来怎样了？\"

\"升官了。\"陆沉舟闭上眼，\"其中一人接替了你的皇商资格。\"

江风呼啸，卷起沈昭的发丝。她沉默了很久，久到陆沉舟以为她不会再开口。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金融复仇吗？\"她突然问道，\"因为这一世的记忆给了我一个启示——权力会腐朽，但金钱的规则永恒。\"

陆沉舟睁开眼，看到沈昭手中多了一把小巧的手枪。

\"前世你为权力牺牲我，\"她将枪递给他，\"这一世，我给你一个选择。\"

陆沉舟没有接枪：\"什么选择？\"

\"开枪打死我，\"沈昭的黑眸深不见底，\"或者跟我一起摧毁那个你曾经效忠的体系。\"

这个选择让陆沉舟如遭雷击。他终于明白了沈昭的真正目的——她不仅要个人复仇，还要利用前世记忆颠覆现有的金融秩序！

\"你疯了...\"他喃喃道，\"这会引发系统性风险，无数人会...\"

\"就像王叔那样的人吗？\"沈昭冷笑，\"那个体系本就该被摧毁。\"

陆沉舟望向江对岸的灯火。在前世，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忠诚；但这一世，他亲眼目睹了太多像王叔这样的悲剧...

他的手缓缓伸向那把枪……

#枪与玫瑰

## 1

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陆沉舟的手指触碰到金属表面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前世的刑场，雪花落在沈昭染血的囚衣上，她最后看他的眼神不是仇恨，而是...怜悯。

\"犹豫了？\"沈昭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黄浦江的浪涛声在他们脚下轰鸣，远处海关大楼的钟声敲响第十一下。

陆沉舟握紧枪柄，食指扣在扳机上。这个动作他做过无数次，但此刻手臂却重如千钧。沈昭就站在一步之外，黑色风衣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今天行动吗？\"她突然问，声音几乎被浪声淹没，\"因为今天是前世你监斩我的日子。\"

陆沉舟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中的雪变成了现实中的雨，细密的雨丝开始从天而降，打湿了沈昭苍白的脸颊。

\"开枪啊。\"她向前一步，胸口抵上枪管，\"就像前世那样，再杀我一次。\"

雨越下越大。陆沉舟的手开始颤抖，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犹豫——前世他是铁面判官，这一世是冷血保镖。但此刻，他竟无法扣下扳机。

\"你变了。\"沈昭轻声说，\"前世你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陆沉舟痛苦扭曲的脸。在那一瞬间的强光中，沈昭看到他眼中闪过的东西——不是杀意，而是深不见底的悔恨。

枪响了。

## 2

子弹擦着沈昭的发梢飞过，消失在江面的黑暗中。陆沉舟的手臂无力垂下，枪掉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做不到。\"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这三百年来...我每天都在后悔。\"

沈昭静静地看着他，雨水顺着她的睫毛滴落。她弯腰捡起枪，动作优雅得像拾起一朵玫瑰。

\"你知道吗，\"她转动着手中的枪，\"前世我恨的不是死亡，而是背叛。\"她突然将枪口对准陆沉舟，\"你曾是我最信任的人。\"

陆沉舟没有躲闪。雨水流进他的眼睛，模糊了视线，但他依然能看清沈昭扣在扳机上的手指正在缓缓收紧。

\"但我现在明白了，\"沈昭突然调转枪口，将它扔进了黄浦江，\"我们都只是权力游戏中的棋子。\"

陆沉舟怔住了。他没想到沈昭会放过他——更没想到她会放弃这个复仇的机会。

\"你...不杀我？\"

沈昭转身望向江对岸的金融区，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团：\"死亡太便宜你了。\"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锋利，\"我要你活着，亲眼看着那个腐朽的体系如何崩塌。\"

陆沉舟这才明白她的真正意图。沈昭要的不是个人复仇，而是对整个金融体系的报复！管金生倒台只是开始，她还有更大的计划。

\"你疯了！\"他抓住沈昭的肩膀，\"你知道这会造成什么后果吗？普通人会失去积蓄，企业会倒闭，整个经济——\"

\"就像王叔失去生命那样？\"沈昭冷冷地打断他，\"那个体系吞噬了多少个王叔？\"她甩开陆沉舟的手，\"既然规则无法改变，那就摧毁它重建。\"

一道车灯刺破雨幕。一辆黑色奔驰停在路边，车窗降下，露出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

\"林总，证监会紧急会议要开始了。\"男子恭敬地说，目光在陆沉舟身上短暂停留，\"徐副主席特意问起您。\"

沈昭最后看了陆沉舟一眼：\"选择权在你。是继续做体系的看门狗，还是...\"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弥补前世的罪。\"

说完，她走向奔驰，高跟鞋在水洼中踩出清脆的声响。陆沉舟站在原地，雨水浸透了西装，寒意渗入骨髓。他看着奔驰驶离，尾灯在雨夜中如两颗血红的眼睛，渐行渐远。

## 3

外滩18号的私人会所里，沈昭换了一身干练的白色套装，正在听取手下的汇报。金丝眼镜男——她的法律顾问张明——正在快速翻阅文件。

\"管金生已经被正式批捕，万国证券冻结了所有账户。\"张明推了推眼镜，\"不过有个意外情况——证监会提前启动了熔断机制讨论。\"

沈昭正在涂口红的手微微一顿：\"谁提议的？\"

\"徐副主席。\"张明压低声音，\"他好像收到了什么风声，想抢先一步控制局面。\"

沈昭冷笑。徐世平，证监会二号人物，前世正是那个构陷她的\"证人\"之一。这一世他摇身一变成了金融监管高官，但骨子里的贪婪丝毫未变。

\"准备车，我去会会这位'老朋友'。\"她合上口红盖子，眼中闪过寒光。

与此同时，陆沉舟站在证券大厦对面的咖啡馆里，透过雨痕斑驳的玻璃窗望着灯火通明的大楼。他换了身便装，但腰间的枪套依然紧贴着身体。

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加密短信：「327数据已篡改完成，明早开盘前释放。——K」

陆沉舟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K是他安插在沈昭团队中的眼线，原本是为了自保，现在却成了关键情报来源。如果沈昭真的打算利用管金生倒台引发的混乱操纵市场，后果不堪设想。

他想起三年前在苏州河边发现的那个溺亡老人——王叔。尸体被打捞上来时，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张全家福，照片上的少女笑容明媚。当时他并不知道，这个看似普通的自杀案会将他引向一个跨越三百年的复仇旋涡。

咖啡馆的电视突然插播紧急新闻：\"万国证券董事长管金生涉嫌内幕交易被拘，证监会宣布明日启动临时熔断机制...\"

店内顿时骚动起来。几个穿着交易员制服的年轻人脸色大变，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陆沉舟看到他们的表情从震惊迅速转为恐惧——这些人肯定持有万国相关的头寸。

\"要出大事了。\"咖啡师擦着杯子喃喃自语，\"跟去年股灾时一个味儿。\"

陆沉舟放下咖啡杯，杯底在木桌上磕出轻响。他做出了决定。

## 4

证监会大楼37层会议室，紧急会议已经持续了三小时。沈昭作为\"举报人\"列席，安静地坐在角落，却吸引了大部分与会者的目光。

\"熔断阈值定在5%和7%比较合适。\"徐世平敲着桌面，他五十出头，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说话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美国经验证明——\"

\"中国不是美国。\"沈昭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安静下来，\"去年股灾证明，熔断机制只会加剧恐慌。\"

徐世平的眼睛微微眯起：\"林小姐作为举报人，还是不要干预政策讨论为好。\"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锋。沈昭知道徐世平认出她了——不是这一世的金融才女身份，而是前世那个被他背叛的皇商。他的瞳孔在听到她声音的瞬间收缩，手指不自觉地摸向领带结，那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

\"我只是提供市场参与者的视角。\"沈昭微笑，\"毕竟，万国事件已经让市场神经紧绷，任何政策变动都可能引发过度反应。\"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陆沉舟穿着证监会安保制服站在门口，面色冷峻：\"徐主席，有紧急情况需要您处理。\"

徐世平皱眉，但还是起身离席。经过沈昭身边时，她轻声说了句话，只有他能听见：\"三百年了，你还在为虎作伥。\"

徐世平的脚步微不可察地踉跄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常态，大步走出会议室。

## 5

安全通道里，徐世平猛地转身揪住陆沉舟的衣领：\"她都知道什么？\"

陆沉舟冷静地掰开他的手指：\"比你想象的更多。\"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正是沈昭与管金生在霞飞路会所的对话，包括提到财政部李副司长的部分。

徐世平脸色瞬间煞白：\"这...这不可能！管金生不可能留下这种证据！\"

\"但沈昭拿到了。\"陆沉舟收起手机，\"而且她不止针对管金生——下一个就是你。\"

\"她想干什么？\"徐世平的声音开始发抖。

\"复仇。\"陆沉舟简短地说，\"为前世，也为今生。\"他递给徐世平一个U盘，\"这里面是她未来三天的行动计划，包括如何利用熔断机制制造市场恐慌。\"

徐世平如获至宝地攥住U盘：\"我立刻通知稽查局——\"

\"没用。\"陆沉舟打断他，\"她在高层有人，你抓不到把柄。\"他靠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只有一个办法能阻止她。\"

\"什么办法？\"

陆沉舟的眼神变得深不可测：\"让她信任的人背叛她——就像前世那样。\"

徐世平恍然大悟：\"你...你就是当年的...\"

\"陆判官。\"陆沉舟替他说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微笑，\"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不是吗？\"

## 6

午夜，沈昭站在陆家嘴某高层公寓的落地窗前，俯瞰着雨中的金融城。手机亮起，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已按计划接近目标。——S」

她轻轻摇晃着红酒杯，却没有喝。前世她最爱喝绍兴黄酒，这一世却习惯了红酒的苦涩——就想复仇的滋味。

门铃响了。沈昭没有转身：\"进来吧，门没锁。\"

陆沉舟推门而入，身上还带着雨水的潮湿气息。他沉默地走到沈昭身后，两人一起望着窗外灯火通明的金融大厦。

\"去见徐世平了？\"沈昭突然问。

陆沉舟的呼吸一滞：\"你怎么知道？\"

\"猜的。\"沈昭轻笑，\"前世你们就是一对好搭档。\"她终于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所以，你决定再做一次叛徒？\"

陆沉舟没有否认。他直视沈昭的眼睛：\"你真的要制造一场金融海啸？知道会有多少人受害吗？\"

\"短痛不如长痛。\"沈昭放下酒杯，\"这个体系不破不立。\"

\"那和前世陷害你的人有什么区别？\"陆沉舟突然提高声音，\"用无辜者的血铺路！\"

沈昭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她转身走向书桌，打开笔记本电脑：\"看看这个。\"

屏幕上是一份复杂的资金流向图，数十家空壳公司构成一个庞大的网络。

\"这不是攻击计划，\"沈昭的声音突然变得疲惫，\"而是防御工事。徐世平他们准备利用熔断机制收割散户，我只是...提前布局阻止他们。\"

陆沉舟震惊地看着图表：\"那你为什么对我说那些话？关于摧毁体系...\"

\"测试。\"沈昭合上电脑，\"我想知道你会如何选择。\"她苦笑，\"结果和前世一样——你选择了'忠诚'。\"

雨声填满了两人之间的沉默。陆沉舟感到一阵眩晕，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又一次误解了沈昭——就像三百年前那样。

\"现在你知道了真相，\"沈昭轻声问，\"打算怎么办？向徐世平告密吗？\"

陆沉舟缓缓摇头。他走到沈昭面前，单膝跪地，这个在前世象征着臣服的动作让沈昭瞪大了眼睛。

\"这一次，\"他抬头仰视着她，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我选择赎罪。\"

窗外，雨停了。东方露出一线曙光，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金融市场，即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