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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作假时(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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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觉忏澄澈坦荡的目光,明月妨怔住了。她缓缓低下头,连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下来。

“还是大师……境界高。”

说完,她就沉默了,似乎因为被撕开了内心的伤疤后,还要将血淋淋的伤口暴露在旁人面前,让她不愿再开口了。

当莲月寺内的气氛再次陷入低谷时,吴岚迹的叹息打破了沉默。

“那个人在骗你。”

“你是魔修,又天赋秉异,本就能够速成。”

“你的修为根本不是靠双修得来的。”

“但如果继续用这个法门的话,你很快就会经脉尽废的。”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瞠目结舌,韦焰色更是原地跳起来大呼“卑鄙小人”。

吴岚迹并不觉得阴阳调和之法有何不妥,但那也是要建立在双方你情我愿的基础上。

而明月妨此时魔气紊乱,精气短缺,脏腑积病,经脉孱弱。

明显是功法存在漏洞和缺陷。

何等……残酷的真相。

一个女子在做出了这样巨大的牺牲之后,却发现这只是一个令人绝望的谎言,她该如何面对世俗的獠牙?

但吴岚迹必须明明白白地告诉她。

对于他自己,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百年难遇的魔修天才误入歧途;对于明月妨,他不能让她为了报仇而继续糟蹋自己的身体。

在话说出口之时,吴岚迹就已经做好了安抚她的崩溃的准备。

谁知,明月妨只是朝他苦笑了一下:“对,后来我才知道了这件事。”

“他不知道,我记人的本事很好,就算隔了好几年,就算只见过一面,我也能把人一眼认出来。”

“他说那些男人会被处理干净,但过了两年,当我在他送来的男人里看到重复的面孔时,我就对他起了怀疑。”

“多次试探后我终于猜到了,原来,我才是被采补的对象。”

“他故意引我修行,也借此让他和那些同伙得到一个固定又好用的……呵。”

说到这里,明月妨眼带讥讽,众人也心有戚戚。

韦焰色才过桃李之年,算起来明月妨比她年纪还小些。

这样痛苦的境遇,明月妨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怎么能承受得起?

“于是我又忍耐了几年,摸清了他们的行动规律。”

“好在,我最后找到机会逃出来了。”

故事已经进行到这里,明月妨此时也平安地站在各位眼前,大家都自觉或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不过半路上我就被发现了。”

众人的心一下子又悬到了嗓子眼。

明月妨环顾了一周,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有耐心倾听的,譬如吴岚迹;有面露关切的,譬如觉忏;有眉头紧皱的,譬如韦焰色;有百无聊赖的,譬如简墨。

她笑了笑,继续道:“我那时已经有了修为傍身,一心想逃,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抓不住我。”

“我就拼了命地跑,一直跑……”

“一直跑到一条大河边,后来我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那是镜河。”

“我觉得自己水性还不错,就一咬牙跳进了水里。”

“当时我流了很多血,水里真冷啊……”

“他们哪里愿意放我走?也都跟着跳了下来。”

“我没有武器,可他们每一个都带着刀。”

明月妨深吸了一口气,说:“然后,我突然就从水里捞起了这把剑,它、它就好像突然出现在我手里一样。”

讲到了八苦剑,简墨才擡了擡眼皮,露出了几分认真。

“神剑有灵,择主而侍。八苦剑察觉明姑娘心存侠义,主动认主,并不稀奇。”吴岚迹向惊疑的众人解释道,“然后呢?”

“我趁乱砍了几个人,不知道砍没砍死,然后就逃了。我躲着他们到处乱跑了一阵子,之后碰到韦焰色了。”明月妨老老实实地给自己的故事结了尾。

韦焰色问:“那个把你带走的人到底是谁?”

“他说他叫司瑜,是叩心宗的人。”

“他是叩心宗的魔修?我记得叩心宗的宗主也姓司,叫司清骨……”韦焰色一边思索一边说。

吴岚迹却厉声道:“绝无可能,司宗主对叩心宗弟子管束极为严格,若有这样弟子,他早就出手清理门户了。”

明月妨诧异地看去,见他脸上已经出现了三分愠怒之色。

司清骨的母亲岳寻寻是吴岚迹的小弟子,司清骨算是他外孙,外孙被凭空污蔑,这让吴岚迹如何不生气?

“吴前辈说的对,干出这种事的人怎么可能告诉你真名?”韦焰色接受了吴岚迹的说法,“还有那个赫连笑呢?”

“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她。”明月妨有些茫然,语气复杂,“也许凝香楼的火其实就是司瑜……那个自称叫司瑜的人放的,赫连笑只是他编造出的人吧。”

吴岚迹微微摇了摇头:“恐怕赫连笑确有其人,我很确定我听说过这个名字。”

他如今记忆有失,这个“赫连笑”会不会也在被他遗忘的范畴内?

吴岚迹心里暗自叹气,明月妨讲完了她与八苦剑的往事,他却从中发现了与自己千丝万缕的联系,反而带来了更多的谜题。

看来洪宇被杀一案,他还非管不可了。

明月妨是坦白了,但随之而来的疑问却越来越多。

其中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从一开始,吴岚迹相信的就不是明月妨,而是八苦剑。

但是连长着一颗完整的心的人都难免遭受蒙蔽,何况是连心都没有的器物呢?

如果“司瑜”只是为了除掉明月妨反倒还好,但作为棋子的是威震一方的洪家,被推到幕前的死者是武林名宿洪宇。

这种种迹象,很难让吴岚迹不做更多更坏的猜想。

舒轶,这一切和你有关吗?

冷飕飕的风还在莲月寺外游荡着,密密麻麻的雨点敲打着破败的窗棂,也仿佛敲打着大家沉重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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