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流水账(2 / 2)
吴岚迹循声望去,那青年面带病容,嘴唇发青,但精神还不错,只是带着一副又懊恼又欢喜的古怪神情。
这是韦焰色的兄长韦寒色,他本该和韦焰色一起追查明月妨,但不慎中了月露水之毒,靠铅刀草才保住了一条命,便先行回扫雪宗修养。
“原来是韦公子,翠微岭一别已有数月,不知公子可还安好?”吴岚迹先把辞山门之事放下,朗声问候道。
韦寒色执礼应声:“托吴前辈的福,寒色一切安好。”
“方才我观公子神色不愉,莫非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哎。”韦寒色幽幽长叹一口气,“多谢前辈关怀,只是一些家中私事,就不必说出来麻烦吴前辈了。”
吴岚迹心念一转:“是简公子与韦姑娘?”
“啊!吴、吴前辈也知道了?”韦寒色吃了一惊,随后情绪更加低落,“我是她哥哥呀,为什么、为什么我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呢?”
“韦公子误会了,韦姑娘可是在第一时间就告诉公子了,至于我,只是恰好猜中了而已。”吴岚迹笑盈盈地柔声安抚道。
原来如此,韦寒色定了定神,他只是太担心自己的妹妹了。
虽然简墨是妖族,但若是妹妹真的喜欢,他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个妹夫。
“对了,还有一件事。”韦寒色忽然双掌一拍,道,“吴前辈认识南疆辞山门那个姓苗的掌门吗?”
“有过一面之缘。”
韦寒色张望了一番,确定周围没人后,凑近压低了声音说:“他最近私下常常向我宗弟子打听吴前辈的来历,前辈可千万小心啊。”
又是苗川曜?
吴岚迹没有提起冲元子的叮嘱,只是不动声色地向他点了点头。
韦寒色神色一松,向吴岚迹行礼后便匆匆告辞了,走前还说将会设下宴席,邀请他明日与自己共进晚膳。
吴岚迹失笑,冲元子请早餐,韦寒色约晚饭,也不知道在扫雪宗的这段日子会有多少应酬。
不过韦家兄妹都是熟人,倒也没什么好推辞的。
陈淼之所住的阳春居离桃桂林不算太远,他还没走到阳春居的门口,就见陈淼之带着两个捕影门人迎了上来。
“这次祭典,你们捕影门来了多少人?”吴岚迹打完招呼后,看了看陈淼之身后的人,直接问他道。
“不多。”陈淼之挥了挥手,示意那两人退下,亲自把吴岚迹带入阳春居内,“除了我和我家媳妇,就只带了三个弟子。”
“这么少?”
“不少了。”陈淼之咧着嘴笑道,“如果再多几个,我们怕是要被各个宗门联手赶出去了。”
毕竟天底下无人不知捕影门的消息灵通,要是多来几个搞情报的好手,捕影门连他们练功运行了几个周天、睡觉翻了几回身都能调查个一清二楚。
“李夫人不在?”吴岚迹张望了一下。
“哦,她出门访友去了。”
陈淼之说罢就请他在桌边坐下,给他沏上了一杯茶:“来,昨夜你陪我喝酒,今天我陪你喝茶!”
吴岚迹促狭道:“铁罗汉?说的挺委屈,这不还是你自己最喜欢喝的吗?”
“哎呀,早知道你要来扫雪宗,我肯定提前给你备上一罐上好的君山银针。”陈淼之笑嘻嘻地回应了他的打趣。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后,吴岚迹才说起了正事。
“对于辞山门,捕影门了解多少?”他简单地讲了一下冲元子和韦寒色的提醒,随后单刀直入地问道。
陈淼之把手指搭在茶杯边缘轻轻地敲着,露出思索的表情。
“辞山门嘛……”
辞山门之所以叫辞山门,是因为其开宗立派之地正是翠微岭最北面的辞山,西南边的三省崖曾有至圣先师讲学,北边的善因谷曾有唯识法师隐居,翠微岭更是风景奇秀、仙草众多,可谓得天地之造化。
只不过百余年前突然举门迁徙,虽然仍然叫作辞山门,但它现在的驻地却是在采莲泽南面的芦苇州。
“为什么辞山门要南迁?”吴岚迹相信陈淼之肯定有这方面的情报。
“你也知道,翠微岭上大妖不少,当时的辞山门还不是南疆霸主,几个大妖联合起来夺走了辞山门驻地,逼得他们不得不离开。”
吴岚迹端着茶杯,低眉不语。
陈淼之没有打扰他的思绪,掏了掏自己的斗笠,从中端出一碟花生来,一边剥壳一边往嘴里扔,吃得津津有味不亦乐乎。
“对修行者而言,百余年不算太长。”吴岚迹缓缓开口,“莫非辞山门仍想夺回原本的驻地?”
“依我看,八成是。”
“苗川曜也许会为此寻求我的帮助?”
陈淼之歪了歪头:“你是唯一一个没有利益牵扯的,换成是我,我也会考虑求助你,但是呢……”
他拉长声音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也正因为无关利益,所以难以打动,他这几日恐怕是在思考要用什么样的代价来交换吧。”
真可惜啊,面前的这位是众仙之祖,光凭苗川曜和辞山门,还开不出让他心动的条件。
陈淼之又懒洋洋地往嘴里丢了两颗剥好的花生米。
“苗川曜在来找我前,可能会先来拜访你。”吴岚迹忽然露出一个微笑。
“咦?何出此言?”
陈淼之的疑问刚刚脱口而出,他旋即便想通了其中关窍,不禁闷声坏笑起来。
“哎呀呀——”他夸张地长叹一口气,“吴兄啊吴兄,你说说,我该不该告诉苗掌门如何讨好众仙之祖呢?”
“哦?如此说来,你还真的知道?”吴岚迹长眉一挑,眼中流露出几分好奇。
陈淼之只是笑而不语,仍由他怎么旁敲侧击都坚决不开口。
望着用喝茶来掩饰郁闷的吴岚迹,陈淼之摸了摸下巴,心情很好地决定给潜在的顾客苗川曜打个折。
窗外阳光正好,他的眸光却暗沉得像是笼上了一层翻墨的黑云。
吴兄啊,对不住啦,这次我可是站在辞山门那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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