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入局(2 / 2)
“……淼之若有余力,看顾着喜儿些。”
陈淼之愣住了,大家都是聪明人,这句话分明是吴岚迹提出的一桩交易,他已经接受了被友人算计的事实。
自此,陈淼之便拥有了众仙之祖这枚棋子。
向来大大咧咧的捕影门主关门的手竟颤抖一下,但立即恢复了正常,面不改色地缓缓关紧了房门。
他说:“好。”
然后落荒而逃。
吴岚迹重新合起了双眼静静躺着,他的心情和表情一样平静。
虽然他并不清楚陈淼之和李如鱼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大概可以猜到,能让重情重义的陈淼之对他反戈一击的人,只有其挚爱的结发妻子李如鱼。
他冥冥之中有一种直觉,这幕后定然有魔尊舒轶与其党羽的手笔,也许陈淼之本不想把他牵扯进来,却不知道吴岚迹早已身在局中。
既然都是入局,与其无知无觉地被人利用,不如自己主动站队,给总体还算靠谱的陈淼之增添一些筹码,看看这帮人能翻起什么浪来。
棋局已开,局外却远远不止两个棋手。
吴岚迹深吸一口气,心底生出几分无奈。他完全是莫名其妙就被卷入了纷争,连一切纠纷的起因都没有弄清楚。
耐心等。
他告诉自己暂时只能继续旁观,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擒贼先擒王,直取敌首一击必胜。
吴岚迹没有察觉,封锁着他气海的封印已经比往昔牢固了许多,层层叠叠的血色锁链缠绕着灵台中的神识,圣洁的光芒从中心向外逸散着。
那些锁链竟在以他的神识为养料壮大自身!
神识受损应该是比躯体受伤更痛苦的,可不知为何,吴岚迹却什么异样都没感觉到,顶多觉得万分疲惫。
看来这次发病的后遗症不小,是该好好休息几天。
吴岚迹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开启了早就在晚秋小筑周围布下的防御阵法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另一边,陈淼之没有心情四处逛,直接回到了眼下暂住的阳春居。
他问守门的弟子:“她……夫人还没有回来?”
“启禀门主,夫人昨夜回来后,很快就往留春派居所去了,至今未归。”弟子恭敬地答话。
“留春派?她去找留春派的人做什么?”陈淼之皱了皱眉头,随后又对守门弟子嘱咐道,“我要闭关几日,来访者一概不见,但你先把名字记下来。如果夫人……还有辞山门的掌门来了,马上通知我。”
弟子应了一声,随后低眉顺眼地确认道:“那这两位,门主要不要见呢?”
“不见。”
“连夫人也不见吗?”弟子有些困惑。
“不,除非夫人执意要找我。”
陈淼之已经跨过了门槛,没走几步,就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又回过头来对那弟子开口。
“住在晚秋小筑的贵客旧伤复发,身体抱恙,这几日要闭门疗伤,你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顺带告诉他们,若非要事就不要打扰贵客休息了。”
“弟子遵命。”
陈淼之的预测是对的,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里,扫雪宗的宾客越来越多,听闻陈淼之和李如鱼这对各种意义上的神仙眷侣住在阳春居后,意欲拜访之人络绎不绝,都被守门弟子挡了回去。
但同时人们也更加好奇了,一个是长目飞耳、手眼通天的捕影门主,一个是祭祀长盛、香火不绝的琴仙,那晚秋小筑中住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连这对夫妻都被比了下去。
可惜这位大人物似乎不喜欢生人打扰,推说旧伤复发需要休养,躲在小筑里不见人,人们往桃桂林跑了不知多少趟,愣是连贵客长什么样都没看到。
李如鱼完全失去了行踪,留春派弟子说她夜里来访,只和掌门苏招财坐了一会儿闲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李如鱼没有回阳春居,捕影门弟子悄悄翻遍了整个扫雪宗也不见她的身影,便硬着头皮,向门主禀告了夫人失踪之事。
陈淼之的表现却与传说中的模仿夫君毫不相干,他只是不甚在意地颔首,示意自己已经知晓,随后便挥挥手让弟子退下了。
她应该已经动身前往永暮渊了。
陈淼之托着腮帮子想了想,叫来了另外一位弟子。
“简墨还在扫雪宗吗?”
那名弟子早就私下接到了监视简墨的任务,他披着遮掩身形的宽大黑袍,上半张脸覆盖着象征意义大过隐蔽意义的木制彩绘面具,向门主单膝点地。
“昨日清晨就已经离开了。”
“哦,他独自走的?”
“冲元子的小师妹韦焰色去送他,一直送到了浔净渡。”
“……吴兄没有去吗?”
“吴先生一直闭门不出,韦寒色去找他,被晚秋小筑外的阵法拦住了。”
陈淼之单手虚握支着脑袋,食指一下一下,轻点着桌面。
沉思片刻,他对那名弟子说:“很好,简墨那里暂时不用跟进,你去监视……晚秋小筑的那位吧。”
那弟子忽的脸色大变,改为双膝跪地,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门主!小米请门主恕罪!”
弟子陈小米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门主竟然要派自己去监视那位贵客,以他的实力,这、这与送死何异啊!
陈淼之一怔,随即恍然大悟,不由地大笑数声。
陈小米被门主笑糊涂了,战战兢兢地缩着,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尽管去吧。”他听到门主说,“吴兄不会为难你的。”
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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