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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生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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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祖大人,可收到了在下的信?”

吴岚迹温和道:“我已读完。”

石盘刀咽了一口唾沫,全身微微战栗:“仙祖大人意下如何?”

“左将军可能误会了。”刘白抢先幽幽道,“战况已经明了,魔族再如何挣扎,也不过是困兽之斗。”

吴岚迹用谴责的目光瞥了弟子一眼,转头对脸色苍白的石盘刀说:“我想再确认一下,左将军的承诺可还有效?”

“自然是有效的,穷距原重焕生机,魔族立即退兵。”

“那就好。”吴岚迹叹了一口气,对着新来的魔族轻骑冷声道,“楼风,别躲了,出来吧。”

其中一个人晃了晃身子,随后翻身下马,缩着脖子从人群中走出。

“楼风!你还敢出来!”姬识冕愠怒,厉声斥责。

“陛下……我……我……”

吴岚迹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楼风,这是你的主意?”

楼风白着脸:“不是……不全是……”

“那你想怎么做?用鲸吞海吸走穷距原上的浊气?”

“是……仙祖大人,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吴岚迹摇头:“荒唐!”

他觑着一脸不解的楼风解释说:“你想将浊气转移到哪里?中原,九重天,还是地府?你想让人界灾祸横行,还是天地清浊失衡?”

“我……我没考虑到……”

“做事总是顾头不顾尾,多少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吴岚迹批评完了楼风,又对石盘刀说:“你说的事,我答应了。”

他整了整衣襟,用法力清理了身上的污垢,包括掌心蜿蜒的血迹,恢复了众仙之祖的体面。

然后他迎着天光,踏着清风,身姿挺拔如青松,如一只仙鹤般腾空而去,抖开的衣袖柔顺地舒展开来,任由狂风翻卷。

吴岚迹并没有施展身法,但青色的衣摆飘扬之时,他的身影依然变得缥缈,似真似幻,难以捉摸。

仿佛只是一错眼,他便已身处苍穹之上。

吴岚迹的目光温润而柔和,嘴角含笑,环顾了一周,高声喊道。

“诸位好友,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声波如涟漪,一圈一圈地荡漾开去,漫天仙神看着位于焦点的吴岚迹,这位众仙之祖一边吟诗一边击败半步混沌的神灵之景,已深深烙印在他们心头。

但是很快,他们就没有心思猜测吴岚迹的实力了——四面八方都有神仙走出遮掩凡人视线的云雾,向众仙之祖的方向汇聚。

“义不容辞。”

又见一道朱红的光影闪过,吴岚迹伸手接住,定睛一看,是个只比巴掌略大一些的做工有些粗糙的香炉。

他朝着崇阿关城门的方向微笑:“多谢明姑娘赠宝。”

八苦剑曾经的主人明月妨,站在心猿寺主持释广妙的身边,双手合十,平静地向他行礼。

离开扫雪宗后,明月妨四处游历,恰巧来到了崇阿关附近。

吴岚迹捧着业果香炉,对聚集到身边的友人们弯腰行礼:“飘岁在此,先谢过各位了。”

“开始吧。”

百草真君与万花真君手挽着手,夫妻二人一同现身,锦衣罗带,淡淡的花草清香盈盈袭来。

“夫君。”

“夫人。”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改为了十指相扣,虚空中缓缓浮现出一条铺满了争奇斗艳的花朵的道路,从他们脚下一直通往穷距原深处。

夫妻俩握着对方的手,默契地踏上了开满鲜花的道路,在他们的身后,这条路瞬息崩塌,散作淡粉的雨滴,向四面八方泼洒。

雨珠落到地面,立刻渗入了土壤里。

有人好奇地接住其中一滴雨,惊奇地发现水滴中竟然包裹着一颗小小的种子!

“噔——”

泠泠琴音回荡,众人循声望去,见一白衣女子盘坐云头,膝上横放一张琴,身侧还立着一个头戴斗笠气质不羁的黑衣青年。

女子十指拂过琴弦,信手拨动,琴声不成曲调,却异常得悦耳。琴音引动了雨滴的震颤,漾开的声浪将粉色的雨滴送向更远处。

黑衣青年嘴里哼着乱七八糟的曲子,墨黑的法力化作鸦群,伸出颈子叼走了落在众人身上的雨滴,旋即振翅,追逐百草、万花两位真君飞去。

“是陈门主和琴仙!”有眼尖的熟人惊呼出声。

陈淼之往下一瞥,嘿嘿一笑,专心和着李如鱼的音调,即使他唱歌不好听。

白袍纶巾的儒生越众而出,他的衣摆下密匝匝地绣着藤蔓状的花纹,怀里斜抱一根细长柔韧的柳枝,双眸清亮。

另一边的年轻男子披头散发,放浪形骸,眼眶旁一片青黑,下巴上胡子拉碴,衣襟松散地半敞,手里执着一只有些炸毛的笔。

“春使,要不咱俩比一比?”男子转了转笔,笑道。

“画仙还真是看得起在下啊!”儒生拈起了苍翠欲滴的枝条。

春使叶甘草和画仙吕言若同时伸出手,一个轻舞柳枝,一个沾墨落笔。

叶甘草的柳枝拂过微风,送来阵阵如春日般和煦的法力,晶亮的绿色覆盖了大地,地底刚刚播撒下的种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顶开泥土,抽芽长叶。

这就是春使滋养万物的能力,漫山遍野的青草吞噬了焦黑的土地,驱赶了满目的荒凉,腐败的土壤散发出馥郁的芬芳。

那是属于复苏的香。

吕言若不甘示弱,笔墨肆意挥洒,寥寥数笔,在虚空中勾勒出或不扶自直或盘龙虬曲的树木,塞外的风吹过,枝叶竟活物般窣窣摇曳。

他画下的都是胡杨沙棘之类,适合生长在干旱之地的植物,笔尖一点,就化作黑色的流光散射。

黑白分明的水墨画落地的瞬间,缤纷色彩便自下而上渲染铺陈,填充了每一道动人的线条,墨迹褪去后,这些画就成了真正的树木。

突闻波涛澎湃之声,众人纷纷擡头。

——那一刻,他们看到了倒泻的银河。

“各位,让一让!”

一个身披银甲的将军踏浪而来,脚下翻涌的浪花奔腾如骏马,用长枪指挥着百川流淌的方向,意气风发。

水龙盘旋在穷距原上空,昂首摆尾,驱散阴霾,似有龙吟隐隐回响。

有一个剑眉深目的青年缀在水龙后头,对着银甲将军发问:“师叔,你从哪里弄来的水?”

“涵清君尚未归位,由我代行涵清江水神之责,从五湖四海调取多余的水简直易如反掌。”将军回话说。

刘白眼睛一亮,来者正是傅朝青和司清骨,他的师兄和师侄。

铿然一声,司清骨掌中长刀出鞘,这把刀是属于他父亲司临璇的灵宝,在母亲岳寻寻死后,就传到了他的手上。

刀刃上汇聚着无可匹敌的锋芒,司清骨一步侧踏,高高扬起,一刀径直斩下!

霎时间,地动山摇,裂缝在穷距原上蜿蜒爬行,一端呈散射状,一端连接着涵清江的支流浮天河。

傅朝青哈哈大笑,水龙低吟,一头扎入裂缝里,顺着裂缝游向西边。

看着眼前逐渐焕发生机的穷距原,吴岚迹看向新晋的人道主。

“方才,是你信任我。”

“现在,换我来信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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