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2 / 2)
夫人缓步走了过来,理了理孙毅的戎装,眼睛通红却没有一滴泪水,她拿起头盔轻轻的为他戴上,也不说话
“夫人,等我回来。”
夫人擡头看他,
“我知道,我跟你说再多也没用,天冷了注意保暖,你身上的旧疾一直没好利索,也是我最担心的,药要记得吃,你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切记不要逞能,该休息时就休息,家里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会处理好的,记得给我书信,还有……我等你回来。”
孙毅眼睛微红,擡手用力的楼住了夫人的肩膀,然后转身就走了,因为再多看一眼怕是就舍不得走了,夫人呆愣的站在门前盯着孙毅离去的方看了许久,直到听见榉仁的轻声呼唤,
“母亲,我们进去吧!”
夫人这才回过神来,扶着寂云回去了。
穆宅,妾室着急忙慌的为岩陀准备行李,这也想带那也想带,在屋里乱七八糟的转起圈来,岩陀几次呼唤都没反应,直到他起身抓住母亲的手腕,
“娘,别收拾这些乱七八糟的了,那么多东西根本就带不了。”
可妾室却一反常态的大声道,
“带不了也得带,你从小就娇生惯养,什么都得为娘替你操心,就这么突然上了战场,刀剑无眼的……娘怕啊。”
声音有些哽咽,岩陀抚着她的背坐了下来
“放心吧娘,你儿子没你想的那么无能,上战场也不是我们狗屁不通的新兵蛋子先上,总是要调教一番的,我一会儿就得走了,明天就要出发汇合大军,这难得机会你我母子二人好好叙叙话可好。”
妾室抚着岩陀的脸颊
“儿子,你黑了,也瘦了。”
“那有没有变帅?”
吕琴破涕为笑,
“帅!我儿最帅!”
出了后院,小南星就飞奔了过来
“叔父~”
岩陀弯腰一把将飞奔来的南星抱了起来,
“哎呦,你这家伙又变沉了,吃什么好东西了?”
南星从怀里摸了个鸡蛋,奶声奶气的说道
“这个,给你。”
“哦?这回拿的是生的还是熟的啊?”
大哥商枝随即反驳道
“你当我儿傻吗?会拿生的给你吃?”
“诶?我可听说上次穆缘豆跪祠堂的时候,小家伙儿送的可就是生的啊。”
众人笑,缘豆脸上有些挂不住,商枝无力反驳道,
“那……那是个意外。”
一家老小全到齐了,众人簇拥他来到门前,穆老爷子拍了拍岩陀肩膀
“好小子,长大了!”
岩陀低头笑笑
“孩子,你听着,爹不指望你能用军功给穆家光耀门楣,战场上你只需尽你所能小心谨慎,不出头不退缩,爹只盼你解甲归田之时,还能与你好好聊天吃茶。”
“放心吧爹,儿子懂得。”
妾室泪眼婆娑的上前将行李递给他,
“要懂得照顾自己,多的话我也不啰嗦了,省的你嫌我烦。”
岩陀笑笑,伸手抱住了他母亲,给长辈们行了个礼,最后递给了商枝和缘豆一个眼神,便转身走了。
众人一路目送他消失在路得尽头,妾室依然泪眼婆娑。
这日晨,夫诸正翘首欣赏着刚盖好的新房时,心里突然传来了些许情绪,她捂着胸口转身
“狐丘,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狐丘想了想,
“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怎么了?又不舒服了?”
“没有,就是感觉心里……有些不踏实。”
“不踏实?”狐丘想了想,
“哦~我知道了,今天是出征的日子,最近很多香客都在为出征之人祈福,你受人香火原本就能感应到一些祈愿者的心境,加上最近这种祈愿有点多,所以才会有情绪吧?”
夫诸抽出发带束于额前,隐去了头上的纹路,
“走,去看看。”
通往城门的主干街上,两边站满了百姓,一支跨着整齐步伐的军队浩荡而来,军旗烈烈作响,银钩铁骑,盔甲戎装,看上去威严赫赫,两边的百姓不断的传来呼声热情高涨,也有泪眼婆娑不时挥手告别的。
夫诸狐丘两人站在酒楼某处,看着长不见尾的军队心中莫名感慨,
“此番前去,不知又有多少能够安然归来。”
狐丘也跟着叹气,
“没办法啊~”
夫诸俯视着人群,在一角落里撇见了穆缘豆,她正踮脚扶着一位身姿挺拔的男子肩膀往队伍里张望,男子看上去比她安静多了,沉稳内敛,眼神里一样充满了关切。
夫诸用眼神向狐丘示意了一下眼下的人群,
“他俩什么关系啊?”
狐丘顺着方向看去,端详了半天
“你不觉得他俩儿有点儿像吗?”
“嗯?像吗?不觉得啊。”
狐丘无奈
“穆家一共三个孩子呢,这俩一看就是兄妹啊。”
“哦,那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恐怕是在队伍里。”
果不其然,随着队伍的前进,缘豆终于瞅见岩陀了,她使劲向着他挥手示意,看上去有些强颜欢笑。
夫诸也顺着看了过去,果然队伍中有一个侧头回应的,微笑着走过去了。
狐丘感慨,
“他们明明也是孩子的。”
夫诸不忍再看,撇脸瞬间被队伍的前排吸引了,除却那名威武的将军,一眼就被另一位低调严肃的领队吸引了,而且看上去不太精神的样子。
夫诸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
“那不是孙毅吗?怎么他也去啊?”
“他可是灵魂人物,怎能不去。”
夫诸擡眼扫视人群,狐丘轻轻碰了下她的胳膊,
“别找了,在对面那条巷子里。”
夫诸顺眼看去,一辆马车停在巷口,里面依稀可见两人,夫诸心中隐隐不安,
“孙毅今年多大岁数了?”
狐丘掰指算了算,
“三十七了,恐怕……这将是他们最后一面了。”
夫诸回头,看上去有些难以置信,
“这么快吗?”
马车上,看着渐行渐远的孙毅,夫人终于忍不住的留下了泪水,她抓紧了榉仁的手腕,
“孩子,你知道吗?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的狠,总觉得不应该就这样放他走。”
“为什么?”
“他太拼命了,心里面除了万千百姓什么都容不下,包括他自己。”
榉仁看着浩荡的队伍,依然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直到一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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