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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照镜中洞鉴表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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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照镜中洞鉴表里

此时,曲文真君入殿:“启禀玉帝,天机镜已到殿外候宣。”曲文真君在宁五发言时就已到殿外,故意等一切停妥才入殿。

玉帝道:“宣进殿吧。”

曲文真君领命起身走向殿外,少时身后引着一位梳双环髻,着绛色袿衣的仙娥双掌呈着一只多宝锦盒进来,彩带飘摇如蝴蝶翻飞。

仙娥将锦盒开启里面躺着一枚掌心大的古镜,两指立于胸前默念咒语,古镜从锦盒中飞升,随后落成一仗宽的硕大博局纹镜,钮座外以方形刻纹划内区,是以天圆地方之意。

博局纹将中区分为四方八位九宫十二位,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纹饰按照方位与五行属性安置。

外区云纹重圈内刻以十六字隶书铭文:天地镜鉴,万物毕照,洞照万里,照空正心。

众神纷纷侧身一睹上古神器真身,暗自赞叹天机镜不愧有“镜映乾坤”之名。

仙娥:“启禀玉帝,西王母命奴婢传话,天机镜不必急于归还,不知是哪位上神相借?”

玉帝:“你身侧的青冥司主神。”

仙娥:“请玉帝准奴婢将天机镜法咒交于青冥司君。”

玉帝:“准。”

仙娥轻擡莲步到天歌身侧将一道符咒交于天歌。

天歌:“多谢”,仙娥回礼正身面向玉帝。

玉帝:“替本君谢过西王母。”

仙娥领命告退。

“天机镜既已借来,天歌莫要辜负了西王母一片心意。”

天歌:“是,天机镜有洞察天机,知晓古今,时空穿梭之力,望玉帝准允小神回六百年前壅舟古国以解心中疑惑,也请玉帝与众神同做见证。”

玉帝:“准。”

天歌取出符咒拖掌打在镜上,天机镜瞬时幻出金色光芒所围的星辰黑洞,天歌拉上宁五手腕带其一同跃入黑洞内。

壅舟京都郭外流淌了千年百年的易渠,此时已尽干涸,鱼虾干瘪的尸体暴晒在河床上。

岸边不远处一座青瓦红柱的庙观,庙内干净清洁,供桌上摆放着新鲜的贡品,一位沧桑老者迈入庙内直接颓废的跪坐在供桌前的地面上喃喃哭诉。看样子早已驾轻就熟。

宁五看着供桌上新鲜的贡品,突然想到曲文真君的话:“灾祸前人对神会格外的虔诚。”此时距离壅舟建庆国难不足一年,是大旱之年,饿殍遍地,庙内贡品竟无人敢动。

宁五走到老者身前俯身贴近详听老者哭诉之词,转告给天歌:“老头儿说一个道士判他是克子命,要给李之恒娶城南之女为冥妻才能压住,但是他胆小不敢明抢,祈求这个神显灵,帮帮他。”

天歌:“此为李之恒父亲。”

宁五绕着老头儿端详了两圈道:“为了自己家传宗接代,在神前求这样缺德的愿,也不怕雷劈。”

天歌面向镀金的威严神像:“这是他的长子李瑞之,你忘了他因救一城被人立庙供奉。”

宁五恍然:“哦哦对想起来了。”宁五环顾寺庙却见门外飘尘干裂的地面落了湿点。

宁五走到门边擡手遮在额前望着天:“这么大太阳怎么下雨了?”

“下雨?壅舟京都这一年都应无雨。”天歌跟到门边盯着地面稀松的湿点,若不注意根本察觉不到。

“走,去安家。”

此时的安家还是一处一进的青砖小院,院内颓唐凋敝水瓮干渴,枯草落叶被风轰到墙边,安家幼子体弱披着外袍在屋中温书,安宁陪安父在院中支着罐子熬治风寒的汤药。

安父走到墙面随意抓了一把枯枝败叶扔到炉灶中,口中抱怨:“再不下雨,别说熬药,水都没得喝了。先帝昏庸,只顾奢靡享乐,留下这么个破烂的世道,街边到处都是卖儿卖女的,造孽啊!”

“父亲说话要谨慎,小心祸从口出。”安宁一手裹着抹布打开药罐一手握着药匙搅拌。

“都活不成了,哪还顾得上那些。”安父颓坐在矮凳上。

安宁放下汤匙和盖子躬身将药小心翼翼倒入碗中,瞬时几滴雨水落了进去,然后雨停了,这场艳阳雨不过一瞬间。

“弟弟喝了这几副药风寒却不见好,要不再换个郎中?”安宁说着将药碗稳稳的递给安父。

安父将碗接过深叹一口气,垂目盯着碗沿:“有些郎中逃难去了,能找的都找了,再看看吧,所幸没什么大灾大病的。”安父无奈的摇摇头走进屋中。

天歌凑近查看药碗,里面果真有瘟种,与他布在白攸国边郡的是同一种。

安家幼子将药喝下不久便得了瘟症,遍寻医师,耗尽家财,也无济于事。李家听说后忙往安家提亲,放言道安家若肯将女儿许给李之恒做冥妻,便出千两做彩礼。

安父一时不肯,眼看着家中再无物可典,便咬牙卖掉房产,奈何世道不好,只能贱卖。

城内物价飞涨,钱不值钱,很快卖房产的钱也见了底。安父眼看着幼子躺在床上日渐消瘦,无计可施,安宁虽然日夜做活补贴,奈何杯水车薪,安父不禁又想起了李家的话。

安宁嫁过去说起来是冥妻,其实算是做了个守寡的少奶奶,不会有什么损害,况且李家财厚,也是个归宿。

可他太明白自己女儿的性子,平日看着温和,其实烈的很,若跟她明说,她是宁死也不肯的,况且她与宁家的独子青梅竹马早订了亲,过了秋闱便成婚。

一日晚上安宁坐靠着屋门赶绣品,安父收拾完坐在一旁故作玩笑:“宁儿,如果那日爹爹答应了李家,你会怎办?”

安宁看向父亲怔了一下转而笑说:“我,跑呗,跑不了就一死。”

安父心中如晨冬下霜,一阵冷寒,笑的勉强:“老天是在考验爹爹啊。你不怕弟弟病死吗?”

安宁:“怕,所以我在努力没日没夜的做活挣钱,但我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

安宁停下手中的针线看向父亲越发苍老的脸,心里隐隐一痛:“爹爹,人这辈子一定要最爱自己,我希望爹爹也能如此,不要为任何人任何事无视自己,人要首先明明白白的爱自己,才能清楚自己究竟能付出什么,付出到何种地步。以我一命换弟弟一命,我,不愿意。”

安父没有接话只是转头看向安宁苦笑一下。

夜里,安父躺在幼子身旁,他们已经卖掉房产,住进草屋,安父再没有可以典卖的。

幼子每一声撕心裂肺的咳嗽都抽打在安父那具老朽的身体上,儿子、女儿他都爱,可生死当前爱中的偏颇逐渐清晰。

天一亮安父便去了李府,他亲手将女儿迷晕捆上花轿,他也有卖女儿的一天。

安父一身破旧的短打独自坐在矮凳上守在火炉旁熬药,药罐咕嘟咕嘟冒着蒸汽,安父起身将药倒入药碗,之前都是安宁递给他的,因为怕他烫到手。

屋内传出一阵阵剧烈的咳声,安父端着药碗泪滴落在药中,砸出一圈一圈涟漪,碗烫的手指通红,安父却无知觉,蹲在院中凄惶的呢喃“宁儿,对不起,爹没办法,爹得给安家留根苗啊,你过去至少能活着呀。”

宁五跟着天歌并肩站在安家茅屋旁,心中五味杂陈,宁五低声问:“到底是人之错,还是神之错?”

天歌:“都有错。”

宁五:“错的代价最后都落在了一个女孩子身上。”

天歌:“是否觉得安宁的诅咒过于狠绝?”

宁五有些惊诧的看向天歌:“你觉得狠绝?”

天歌:“我在问你。”

宁五:“不狠,以自己的底线去揣度别人的,这样残忍至极甚者杀人夺命,安父就是如此。安父揣度出的出路,恰是安宁的底线。安父与李家一样亲手杀了安宁和宁安。”

天歌看了宁五一眼没有言语。

宁五:“该你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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