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瑞又跑了(2 / 2)
凌霄云道:“不对啊,我来过滨州,从未见过这样的地方,所有的树上都挂着白绫,太吓人了!”凌霄云觉得一股阴森凉意手心凉到了天灵盖。
唐渊也朝梅旸指的方向望去,整整一座城几乎所有的树上、高层建筑上全都密密麻麻挂满了一条一条落地长的白绫,像一个巨大的丧葬队伍,整座城是围在白绫里的棺材。那些白绫随风摇荡如招魂的幡。
凌霄云毛骨悚然道:“那真的是海城吗?”
白芷汀沉静的回道:“那是海城……”
凌霄云有些畏怯的盯着远处自言自语:“才一个月,为何会这样?”
唐渊和白芷汀或许是没听见,都没有接言。
唐渊见凌霄云有些被吓到,便岔开话题讲起了海城的渊源。
“先皇在世时,海城为得到南靖庇护,主动归降,但是由于位置偏远,更多的时候还是海城自治,如一个小小诸侯国,海州被一条天坑撕裂为南北城,传说北城是古战场,有一座蚀人古墓,被称为蚀骨海。城南为一条窄河划为东西两区,东区与滨州接壤,盛种梨树和杜鹃花,丰裕富饶,被称为香雪海。当年议和使使了个手段,将香雪海划在了滨州,才没有划给北青。海州敬奉杜鹃花神,有座极有名的花神庙,姻缘尤其灵验。”
凌霄云注意力被拽回来:“姻缘不都是月老庙?”
唐渊笑道:“不知,据说海城没有一座月老庙。”
凌霄云:“你怎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原先自己偷偷来过海城?”
唐渊:“父亲执掌三司,明晰各城赋税账目,我家有本海城志,看过一点。”
凌霄云:“那怎么会挂这么多白幡?”
唐渊:“可能是近些年死的人多,家家办丧招魂,姑远看瘆人了些,其实是寻常丧事。”
凌霄云点点头,又不自觉静静盯望着渐行渐远的海城,如擡着棺椁行走的丧队。直到什么都看不见。
他们离边境咫尺之远,暮云低合,荒丘起伏,路上的血迹还没干透,三三两两的士兵穿着残破的铠甲俯着腰在散落的尸体里捡回自己的同伴。
不久前这里又刚刚进行过一场惨烈的厮杀。他们身后带着两万兵马,烈马嘶鸣铁蹄踏踏,依旧显得荒凉萧瑟。
唐渊悲悯的说道:“或许他们里面很多人,不知自己为何而战,为自己、为国家、为亲人?他们来不及想清楚便丧命在边境孤冷的落日里。”
真正的战场给他们带来一种锈刀割肉的钝痛感,白芷汀跳下马车,朝着士兵走去,凌霄云也跟着下车一同下去,唐渊跟在身后,他们同士兵一起俯下腰去捡那些散碎的尸体。
引得士兵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他们。即便是敌袭,他们也给不出反应了……
唐渊走到带头的士兵面前,士兵只是眼球晃动了一下,唐渊道:“我们是陛下派来的援兵。”
士兵眼球又晃了一下,反应了许久,血红的眼球里沁出泪来,脸上的皲裂渗出血丝。士兵带着哭声奔跑大喊道:“援兵到了!援兵到了!……”
戚朝阳低头颓丧独自的靠坐在一棵老树下,脸上手上身上都是血迹,他们又败了……
颓堕委靡,溃不成军,就是他们现下的写照。
毒发的士兵越来越多,来的御医们束手无策,军中无兵再用,敌袭愈加猛烈……军饷粮草都已见底,太子重伤。帅不是帅,将不是将,兵不是兵,要粮无粮……
戚朝阳扣着手上被血水泡软的老茧,竭力压制着即将爆发的哭意。
每日对着萎靡的将领激励鼓舞、斗志昂扬的谋划反击之策,但实则他无力可鼓、五志可扬,无计可施,只能只身如枯树一般躲在枯树下。
戚朝阳羡慕那些死在战场的兄弟,痛恨的质问自己为什么没有死!
一道暗影落在半伸着的双腿上,戚朝阳擡头,是方算子风尘仆仆背着光看着他。
戚朝阳楞了半晌,如被弄丢的扮演着坚强的孩童见到来寻他的爹娘。顿时大哭起来,嚎啕大哭,手上的血抹在脸上,如涂坏了脸的曹操。
方算子蹲下身,温笑着扒拉开戚朝阳的脏手,替他抹着眼泪:“没钱了?我不是带钱来了吗?”此时戚朝阳才看到,方算子身后跟着好几辆板车,上面装着樟木箱子,箱子上叠着高高的装粮麻袋。
戚朝阳止住了哭,红着眼:“你哪来这么多钱?”
方算子:“攒的。还好吗?”
戚朝阳垂头丧气:“你看我好吗?当然不好,我们一直在败……”
方算子:“陛下的援兵到了,后面都会是赢。”
戚朝阳丧喜交加:“真的?”
方算子点头:“真的,霄云、唐渊、芷汀都来了。”
戚朝阳的丧气又赶走了大半:“你回去敢跟他们说我哭过,打死你。”
“有着力气去弄死北青蛮子吧”方算子起身将伸手将戚朝阳:“起得来吗?”
戚朝阳盯着伸过来的手拍了一下:“当然”,然后努着力试着站起身。
方算子侧目笑了一下一把抓过戚朝阳的手将其拉了起来。
拉起来,才知道戚朝阳胳膊上、腿上、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
方算子将戚朝阳的一只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你要是疼就喊出来,又没别人。”
戚朝阳:“去了营地,你可不能这么架着我,威信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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