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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血路(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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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旸双手颤抖着展开,上面赫然写着:陛下虫毒发作,不治殡天。

梅和俯视着梅旸:“太子私通逆党致使南靖兵败,雷鸣戚朝阳战死,南靖七万军覆没,依律废除太子位,贬为庶民,施以斩首。”

梅旸死死攥着信纸,心如死灰,撑着双膝跪在地上,拉住梅和的衣摆如一条垂死挣扎的狗,乞求甚至哀求道:“二哥……求你,杀了我吧好吗?梅和……你杀了我……”

梅旸口鼻流出紫黑的血,呼吸变的局促眼前破碎成万花筒,陷入谵妄与昏迷之中。那些血一直流到梅和脚底。

梅和温柔的拂过梅旸坠落的碎发道:“三弟,你以后将永远自由。”

梅和走出书房对齐欢道:“告诉韩昙,梅旸在蚀骨海,如果他不去找就直接杀了。”

韩昙穿的还是决战日那身粗布宽袍,被磨损的破烂不堪,头发蒙乱面容狼狈,一身腥臭天躺在地上,他怎么都找不到梅旸,为什么都找不到他……

齐欢开门进来,光打在韩昙身上:“韩医师,三公子有下落了。”

韩昙昏沉的双眸瞬时聚焦,坐起身盯着齐欢:“他在哪!”

齐欢:“在蚀骨海。”

韩昙呆滞在原地“蚀骨海……”

齐欢:“蚀骨海凶险,进得去出不来,三公子应该已经死了,二公子不打算再派人去寻。”

韩昙抓着齐欢:“为什么不去寻,他是梅和的亲弟弟,为什么不去!”

齐欢:“二公子说没必要为一个死去的人再牺牲活人。”

“我要见梅和!”说着对着齐欢冲上来,被齐欢擒住“二公子说,没必要再去见他,你是功臣静待封赏即可,他不会亏待你。”

韩昙挣脱齐欢,疯了一样跑出去,骑上门口的马朝蚀骨海方向去。

韩昙跑过蚀骨海与香雪海相隔的窄河,无论如何抽打马身,都不再往前一步,韩昙下马跑进黑云压顶荒漠阴森的蚀骨海。

蚀骨海如封死的棺椁,暗黑压抑死寂,韩昙裹挟在黑暗中,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往何处跑。

只顾拼命嘶喊着梅旸的名字,被惊扰的秃鹰们活跃起来打破寂静,敏锐的搜寻着活人的方向。

韩昙找了整整一夜,身上被秃鹰啄的破烂,血氤在肮脏的衣服上,手脚被磨的血烂,嘴边也全是血,颓废绝望的摊跪在黑色的沙土里。

“于己需质问爱与不爱,作恶者大多不爱自己,以至极刑前或悲痛忏悔或恐惧胆颤,行善者也有不爱自己的,会因未得到足够的恩谢而委屈,他们终会被所行之事反噬。所以你看刑场之上有酣畅大笑者,面对恩将仇报有豁达释然者,此为爱己者,从心而行,不关外事,心甘情愿,心安理得,不被所行之事反噬。”

韩昙呢喃着:“梅旸,我不爱自己,很不爱……很不爱……”

直到黎明到来,韩昙起身茫然无望的走着寻着……如若找不到梅旸,他也便烂在这里……

恍惚间远处突起的黑影,以为是幻觉,韩昙盯了许久不敢动甚至想要后退,然后踩着沙土狂奔起来。

两只秃鹰在啄食一具身体,韩昙凶恶的将秃鹰赶走,翻过尸体脸与身体已被啃食完只剩血烂的躯骨,但者身上的衣服是梅旸的,梅旸的那身破烂的乞丐服。

韩昙紧紧抱着梅旸的尸体对着浑浊厚重的天凄惶的大笑大哭,恶恨的骂道:“你是瞎了吗?!你是瞎子吗?!”

天以沉默回应他。

韩昙背着梅旸的躯骨一步一步往外走,他可以死,但梅旸不能曝尸在这里,韩昙虚弱的回头对尸体问道:“梅旸,找到你了,就算我没有食言可以吗?”

刚迈出蚀骨海韩昙因多日不进食,又在蚀骨海失血过多,重重摔在地上,梅和已经带人在入口处等他们,同样等了一夜。

韩昙突然扑向梅和,被齐欢钳住:“你在这里干什么!”

梅和:“他是我亲弟,我自然要来确认死活”说完招了招手两个近卫擡起尸体。

韩昙竭力挣扎道:“梅和,你不要动他!”

梅和:“他是我梅家人,尸体不应该归我梅家?”

韩昙:“你把他擡去哪里?”

梅和:“烧了干净。”

韩昙吼道:“你忘了他是你亲弟,他救过你的命!”

梅和:“与皇位比起来,血脉之亲又算得了什么,留下他就是给蠢蠢欲动的人留下希望,你知道我不是一个习惯给自己留祸根的人。要怪就只能怪他太聪明了。”

韩昙颤抖着声音哀求:“你不要动他……我带他离开南靖,找一处无人的地方安葬,我发誓绝不说一个字,也绝不会再回来。”

梅和下马,拔出齐欢腰间的匕首抵着韩昙的下巴道:“看在旧识的份上我可以留你一命,但是你要记住说过的话,永远不要再出现。”

说完梅和对着近卫使了个眼色,近卫架着尸体离开。

韩昙眼见着梅旸被退走,被齐欢死死摁在地上无法动弹,双眼涨的通红一口血喷了出来,昏死过去。

齐欢到梅和跟前低声道:“去查看了,我们放到蚀骨海的秃鹰死了过半,被摔死的咬死的都有!”

“很好,韩昙救了自己一命,让人盯着,如果梅旸死了他也不用活着。”

梅和面有凄楚凝望着蚀骨海对齐欢道:“齐欢,你是否也觉得我狠辣无情有损天德?”

齐欢道:“主子迫不得已。”

梅和苦笑一声:“那就是了……你先带人走吧,我自己回去……”

梅和骑在白玉鞍战马上,一手抻着马缰,一手握着方才沾了韩昙血的匕首游走在香雪海,这个当作棋子一般放弃,又被梅旸救回的地方。

仿佛这里的空气都弥漫着到前几日战场上的血腥味儿,战场上被他算计而死的近七万士兵的血。

晨辉将他的孤影拉的很长很长,梅和环视四周,他很感激梅旸少让他背上一笔血债。

梅和将匕首的血迹擦干,回去从此这个天下就只能是他的了,只不过还要再背上一笔厚重的血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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