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瑞雪(2 / 2)
梅和:“鲁大人是连皇子身份也剥夺了?”
鲁铎:“世上再无太子,也再无梅翼。”
梅和让齐欢将鲁铎扶起,梅和为鲁铎斟上茶:“很抱歉鲁大人,我说过我是个不会为自己留祸端的人,为自己留祸端就是为南靖留祸端。”
鲁铎盯着那茶杯,质问:“殿下不怕天下百姓悠悠之口,天下文人口诛笔伐吗?”
梅和:“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鲁铎:“那也无需赶尽杀绝啊……”
梅和饮下一口茶:“因为心虚,方恒说的没错我就是窃国者,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心虚,太子在一日,他们在一日,我就会不安一日,南靖就不安一日,想必鲁大人博古通今不会不懂吧。不仅太子我还会杀了梅旸,如果他们有后人,后人也活不下来。我的目的就一个,让天下人绝了另起炉灶的念想。”
“你!”
梅和温笑着看着鲁铎:“鲁大人是想骂我暴虐狠毒,有损天德,弑父杀兄,对不起祖宗?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梅和朗声笑道:“我只管活着的人和活着的事,死后便等死后再说。”
鲁铎脸涨的通红,手捂着心脏,吐出一口血,喷在梅和的脸上,身上和茶杯里。
梅和没有躲,只是叫来齐欢将人送回去,让太医照看。
擡走鲁铎,梅和将杯中茶倒掉,依旧用这个杯子到了新的,一口饮下道:“琅函书院名单上的脏官,还有北青送来的名单抄家灭族,给乾元殿外死的人陪葬。”
齐欢:“主子,是否沐浴换件衣裳?”
梅和摆摆手:“不用,这件衣服不用洗,就锁在这宅子里吧。”
齐欢走后,梅和从袖中取出手帕沾着茶壶的茶水,一点一点将自己脸上手上沾的血擦下来。
三日后,鲁铎病重要见唐痕,自从回京唐痕多次登门摆放,鲁铎从未见过,唐痕进到屋中,鲁铎一身病骨消瘦的躺在床上,见唐痕来,尽力的笑了笑。
唐痕强忍着酸楚故意打趣:“我大腹便便,你倒瘦的丰神俊朗似从前”
鲁铎声音虚弱:“唐痕辞官吧……”
唐痕坐到床边握住鲁铎枯瘦的手道:“辞,回去就辞,鲁铎海州收回来了,咱们得家乡收回来了,咱们可以回乡养老了,中正知道也可以瞑目了。”
鲁铎吃力的点点头:“我早该猜到的,梅和在边陲运筹,京中却安稳无恙,我早该猜到是你的。”
“我不想牵扯到你,我也不知这路走的对不对”唐痕惭愧道。
鲁铎:“你走对了,当年白徐之在牢里喊出的那句话原来你也听到了……”
“即便以地狱之罪,换百世之昌平。”
唐痕:“你为何要去找他?”
鲁铎默了许久道:“我也想找条出路,奈何没有护住我的学生。”
唐痕:“我低估了二皇子,方恒……”
鲁铎眼泪顺着眼角留下:“都是天意,唐痕我此生无妻妾无儿女,本想着有霄云送我,奈何……让唐渊好好对霄云,我的后事交付与你……可好?”
唐痕眼泪也跟着下来,拍拍鲁铎的手道:“放心吧,你的骨灰我定送到海州安葬”
鲁铎合上眼,满意的点点头:“唐痕,你我两家一墙之隔,同月出生,一同入学拜师,一同寒窗苦读形影不离,之后与白徐之结伴进京,与方恒韩中正凌瑞弗同科上榜,白徐之是医官局最年轻的医官,当年我们何等意气风发啊……戚大帅战死疆场,我们的意气也跟着一同走了……唐痕,往后只有你了,好好看着孩子们,这位新陛下会是一位明君……你走的路是对的……”
说完鲁铎的眼再没睁开。
当夜京城又下起了雪,亦如十六年前一样,不同的是,这是一场南靖期盼已久的瑞雪。
方算子穿着粗旧僧衣,雪花落在披散的发间,戚朝阳望着落在手上的雪花道:“戚朝阳,下雪了……”
这也是梅和在这处宅院住的最后一夜,梅和拎着酒壶坐在廊下。
这次他没有裹着厚厚的氅衣,没有手捧暖炉,而是肆意的大口大口喝着烈酒,他举起酒壶对着漫天雪花道:“祝你们在各自的去处,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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