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裙(2 / 2)
“该换骨头了。”女人朝她伸出手,指甲泛着青紫色,“你的骨头年轻,能镇住雾骨,就像当年的我,像陈望,像所有守钟人一样。”
座钟突然剧烈摇晃起来,钟面玻璃罩“哗啦”一声碎了,里面的血块掉出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变成一块小小的指骨,上面还套着个银戒指,刻着个“穗”字——是林穗出生时,外婆给她求的长命锁上的字。
原来,她也是“骨镇的孩子”。
林穗抓起钟锤,掌心不知何时划开了道口子,血滴在钟锤上,白裙女人的身影突然变得透明,像被阳光晒化的冰。
“念安……不冷了……”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轻,化作无数白色的光点,钻进柳树林的方向。
骨山开始发光,渐渐融进沙滩里,露出木槌。
林穗敲响子时的钟声时,看见柳树林的白花又开了,比以往更盛。穿白裙的女人坐在树杈上,正给怀里的婴儿喂奶,婴儿穿着小小的白衬衫,眉眼像极了照片上的陈望。
钟声落尽的瞬间,女人朝她挥了挥手,抱着婴儿消失在花海深处。
林穗低头看向水面,倒影里的自己身后,站着陈望,站着王婆,站着小宝,站着所有她听过名字的人。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笑,像在看一个回家的孩子。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银发,突然明白守钟人不是“镇邪”,是“陪骨”——陪那些没来得及回家的骨头,等一场不会来的雾,盼一次迟来的团圆。
第二年清明,陈默来骨镇时,看见守钟人的小屋门口挂着两件白裙,一件旧的,一件新的,在风里轻轻摇晃,像两只白色的蝴蝶。
柳树林的花落在河面上,漂向远方,像一封封寄往春天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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