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传承。。(2 / 2)
方巾的边角已经磨破,却洗得干干净净,像是被人珍藏了很久。沈念把它和乐谱、钢笔放在一起,木盒里的物件突然轻轻碰撞,发出“叮咚”的轻响,像是在打招呼。
入夏后,沈念的工作室来了位客人,是市文化馆的研究员,想收集民间乐器的故事。沈念把唢呐的来历告诉了他,从李寡妇的等待,到李正国的未寄完的信,再到那跨越三十年的执念与和解。
研究员听得入了迷,临走时说:“这不仅是支唢呐,是段活的历史啊。”他提议在文化馆办个小型展览,把唢呐和相关的物件都展示出来,让更多人知道这段故事。
展览开幕那天,沈念特意带了那支唢呐。红木杆在射灯下泛着温润的光,碗口处的野菊花纹(是后来她请老匠人补刻的)清晰可见。旁边的展柜里,放着乐谱、钢笔、方巾,还有男孩画的一幅画——三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野菊地里,手里都举着唢呐。
傍晚闭馆时,沈念收拾展品,发现唢呐的吹口处多了片新鲜的野菊花瓣,像是刚从花上摘下来的,还带着露水。她抬头,看见玻璃展柜上蒙着层薄薄的水汽,水汽里映出三个微笑的影子,正对着她轻轻点头。
秋末,男孩的奶奶打来电话,说孩子在镇上的少儿才艺比赛里拿了奖,吹的正是那首《归雁》,用的还是那支塑料唢呐。“他说上台时,总觉得有人在旁边帮他吹气,调子顺得很呢。”
沈念握着电话,望向窗外。今年的野菊开得格外好,金黄的花瓣落了一地,像是谁铺了条通往远方的路。她把唢呐从木盒里拿出来,轻轻吹了个长音,调子在房间里回荡,带着股温暖的余韵。
她知道,故事还在继续。
这支唢呐,从李正国的牵挂,到李寡妇的执念,再到她手里的传承,早已不是普通的乐器。它盛着跨越生死的爱,盛着未说出口的惦念,盛着普通人在时代里的挣扎与温柔。而那些看不见的影子,那些风中的回响,那些野菊里的笑意,都成了时光里的注脚,提醒着每个听到故事的人:
有些爱,不会被遗忘;有些等待,终将有回响。
唢呐静静立在窗台上,红木杆吸收着阳光的温度,碗口的野菊花纹在暮色里若隐若现,像是在说:
我们都在呢。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