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生门试炼现心魔(1 / 2)
通道里伸手不见五指,黑袍下的陈凡握紧青铜令牌,每走一步都能听见脚步声在石壁间撞出空洞回响。身后龙吟渐渐远了,前方却越来越冷,空气中漂浮着细如牛毛的冰屑,落在脸上带来刺痛感。黑袍领口缝着暖玉,是守陵人制式里难得的贴心设计,可这点暖意根本抵不住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气。
\"咔嚓。\"
脚下突然踩到什么脆硬东西,陈凡弯腰摸索,指尖触到半截断裂的指骨,骨头上还挂着破烂的麻布碎片。通道两侧壁画在幽蓝光芒中缓缓显形,第一幅就是守陵人跪在石碑前接受血脉传承的场景,看画风少说有五百年历史。越往里走画面越诡异,有的守陵人抱着枯骨痛哭,有的则举剑自刺心口,最深处那幅壁画被人用利器刮花了大半,只能辨认出一团模糊的黑色雾气和半截龙尾。
\"总算到头了。\"陈凡推开最后一道石门时差点闪了腰,门轴发出锈蚀的\"咯吱\"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磨牙。眼前豁然开朗的空间让他倒吸口冷气——圆形大殿足有三十丈宽,穹顶隐在黑暗里望不见顶,四周石壁上嵌着数百具石雕枯骨,每具都保持着不同姿势,有的手捧卷轴,有的按剑而立,但所有雕像的眼球都被掏空,黑洞洞的眼眶齐刷刷对准大殿中央。
刚迈出三步,身后石门突然\"轰隆\"巨响自动关闭,震得地面都在颤。陈凡猛地转身,镇魂龙渊剑\"噌\"地出鞘悬在半空,金色剑气在黑暗中劈开一道光痕。石壁上的枯骨雕像突然活了过来似的,影子在地面缓缓蠕动,原本空荡的眼眶里燃起幽蓝鬼火,明明灭灭如同呼吸。
\"搞什么鬼?\"陈凡摸向腰间令牌,触手处传来烫人的温度。大殿正中央不知何时亮起悬浮的太极图,黑白双鱼眼缓缓转动,边缘环绕的金色符文像活着的虫子般爬来爬去。那图直径足有三丈,悬在离地面三尺高的地方,散发出的龙脉气息让他胸口的玉佩嗡嗡作响。
他试探着放出一缕真气,太极图顿时像滚油遇到火星般炸开白光。黑白两色疯狂旋转,原本泾渭分明的界限开始模糊交融,无数细碎光点亮如星辰。陈凡被这股力量吸得往前踉跄两步,突然听见头顶传来布料撕裂声——抬头看见自己影子正从地面挣扎着站起来,黑袍在虚空中猎猎作响,手里握着的青铜令牌闪烁着红光。
\"你是谁?\"陈凡握紧剑柄,指节泛白。影子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头,原本应该是脸的位置裂开一张血盆大口,发出几百人同时说话的混合声:\"守...陵...人...\"
话音刚落,太极图突然射出数十道金光,如同蛛网般将陈凡缠个正着。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像被扔进滚烫的熔炉,意识在瞬间被撕碎。最后一眼看见的是影子伸出漆黑手指,轻轻点向自己眉心。
\"凡凡,醒啦?快尝尝妈妈做的红烧肉。\"
熟悉的香味钻进鼻孔,陈凡猛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让他眯起眼睛,鼻尖萦绕着酱油和冰糖的焦香。餐桌上摆着白瓷碗,碗里红烧肉颤巍巍晃着油光,旁边放着他高中时最喜欢的《科幻世界》杂志,封面还是他追了整整一年的连载小说。
\"傻站着干嘛?\"母亲系着碎花围裙从厨房出来,手上还拿着锅铲,\"快洗手吃饭,今天可是你生日。\"
陈凡僵在原地,无法动弹。母亲鬓角没有白发,眼角没有皱纹,声音清脆得像二十年前。他颤抖着伸出手,想去碰那双总是为他缝补衣物的手,却透过一片水雾看见自己的手臂变得透明——病房里冰冷的透析仪突然刺进脑海,消毒水气味瞬间盖过红烧肉的香气,心电图仪器拉成长音的\"嘀——\"声震得他耳膜生疼。
\"别...走...\"他抓不住那只手,就像当年抓不住病床上逐渐冰冷的母亲。眼前景象突然扭曲起来,暖黄色灯光变成医院惨白的日光灯管,母亲的笑脸融化成护士惶恐的表情:\"病人家属快让开!除颤仪准备!\"
\"抓着我的手!\"父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凡转身看见父亲穿着熟悉的灰色夹克,站在教学楼门口张开双臂。这是高三那年家长会,他考试考砸了躲在操场角落不肯出来,父亲找到他时没有责骂,只是像这样张开双臂说:\"回家吧,爸知道你尽力了。\"
温热的眼泪滑过脸颊,陈凡扑进那个久违的怀抱。父亲肩膀还是那么宽厚,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和肥皂清香。他想把二十年来的委屈都说出来,想说自己穿越了,当了皇子,现在还在一座鬼气森森的皇陵里参加什么破试炼。可喉咙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留下来吧。\"父亲的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声音温柔得让人心碎,\"别去冒险了,我们回家好不好?就我们一家三口,像以前那样。\"
温暖的光芒从四面八方涌来,陈凡感觉身体越来越沉,眼皮重得像灌了铅。医院的惨白、皇宫的阴冷、皇陵的黑暗都在逐渐远去,只剩下怀里的温度和鼻尖的红烧肉香。他快要答应了,快要沉溺在这虚假的幸福里——
\"呵,真是个废物。\"
尖锐的嘲讽像冰锥刺穿温暖的幻象。眼前景象骤然崩碎,化作漫天纸屑。陈凡发现自己站在承天殿冰冷的金砖上,眼前跪着黑压压一片文武百官。御座上那人穿着十二章纹的帝王礼服,脸却扭曲成李建成冷笑的模样。
\"一个身体里装着两个魂魄的怪物,也配当皇子?\"李建成从御座上走下来,龙靴踩在金砖上发出清脆回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陈凡心上,\"父皇的遗诏?别做梦了!那不过是糊弄鬼的玩意儿!\"
陈凡被无形的力量按在地上,膝盖磕在金砖上渗出血珠。他想召唤镇魂龙渊剑,却发现经脉全都堵住,丹田空空如也。李建成蹲在他面前,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看这些大臣,谁会认你这个异类?你以为穿着守陵人的衣服就是人了?\"
他猛地扯开陈凡的黑袍,露出胸口半块龙纹玉佩:\"连龙脉都是残缺的,还妄想清君侧?不如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百官爆发出刺耳的嘲笑声,那些原本面熟的官员面孔都融化成模糊的黑影,伸出枯瘦的手朝他指指点点。陈凡在地上挣扎,指甲抠进金砖留下深深痕迹,现代灵魂的记忆和皇子身份的屈辱如同两条毒蛇,在他脑海里疯狂撕咬缠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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