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南巡（1 / 2）

远处水榭里传来阵阵呼喊，是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两个家伙，声音洪亮，三更半夜清楚的像是对家叫板，扰人清梦。

“四哥，八哥，你们去哪里了？”

“九哥，女儿红没了，菜也没了，来点川菜，弟弟饿饿，要饭吃。”

九阿哥立刻听出是十三阿哥的声音，忙应了一声，“来了，茍推知，快去厨房命人准备几道川菜名菜，我十三弟饿了。”

三人去了前厅，走到厅外时候，九阿哥还在絮絮叨叨，“四哥，祖母绿真的很可爱，你考虑下，不如养吧，他有时候还会侧踢腿。”

胤禛板着脸，一脸无奈的推开九阿哥伸过去抓住他衣袖的手，“不要，别说西洋参，就算一般的人参，我也养不起。”

九阿哥继续软磨硬泡，“四哥，不用担心，西洋参我有的是，我送你啊。”

胤禛彻底无语，心里一个念头涌出，难道是九阿哥也喂不起西洋参，这烫手西洋狗想急着甩出？应该不会，九阿哥看着府中摆设，已经超越有钱人范畴，属于贼有钱的那一挂。

转念又一想，难道这是要拿捏住他的养狗命脉，万一他喜欢那只祖母绿，这货再断供，岂不是他要自己出银子养狗，不干，打死都不干。

八阿哥实在看不下去九阿哥死缠烂打的泼皮相，劝解道，“行了，九弟你也消停点，我们可没你这么会赚银子，那点俸禄养个什么吃海参的猫，吃西洋参的狗，可就连自己都养不活。”

九阿哥悻悻的闭上嘴，世界终于清净了，三人到了厅里，茍推知效率极高，重新摆了几道川菜菜肴，红辣子添香，绿辣子增色，又上了一壶杏花村汾酒，几位阿哥觥筹交错，很快一扫而空。

眼见快到宵禁，几人终于吃饱喝足，席上被九阿哥一直追问养猫遛狗的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忙告辞而去，劫后余生般匆匆而逃。

八阿哥和十三阿哥也相继离开了，府中又剩下九阿哥一人，空虚寂寞冷。

且说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一起离去，两人沿着九阿哥府外的青石道慢慢悠悠往前走，顺便消消食。

“四哥，你们刚才在亭子里说什么啊，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回贝勒府呢？”十四阿哥笑着问道，脸上神情满不在乎，似乎不过随口一提。

胤禛知道这个家伙又在扮猪吃老虎，人小鬼大，语气淡淡道，“没什么，就九阿哥说你不要那只猫，要将那只猫送给我。”

十四阿哥嗯了一声，“原来是说那只猫啊，一只猫说了那么久，看来四哥也很喜欢那只猫？”

胤禛一脸漠然，“额娘和十四弟可能不知道，我不喜欢猫，我喜欢狗。”

十四阿哥一怔，四哥话说得这么直白，是不想和自己再聊下去啊，不过他心里还有疑问，只能硬着头皮拥抱冰山。

干笑一声，“原来四哥喜欢狗啊，呵呵，以后我送一只给四哥，对了，我看四哥和八哥很聊得来啊，以前我还担心四哥和他们的相处，四哥总是冷冷淡淡，不过现在看四哥和八哥九哥关系那么好，十四弟也放心了。”

这是说到重点了，胤禛凤眸眯了眯，不易察觉的斜睨一眼十四阿哥，见他脸上神情有些紧张。

胤禛很明白他的心思，德妃娘娘虽然掌管宫务，但是因为出身不高，给十四阿哥也带不来什么关系链，反而会让其它妃嫔和阿哥们忌讳，因此即使自己与他一母同胞，他也不会和自己亲近，反而和八阿哥关系匪浅，继而和大阿哥以及九阿哥关系也不错。

宫里的人趋利避害也是常事，胤禛冷冷一笑，语气更加淡然，“八弟九弟是性情中人，十四弟放心，四哥和他们一直相处融洽。”

十四阿哥哑然，四阿哥这是把话说绝了说死了，让他再也接不下去。

“不过。”四阿哥话音一转，凤眸清清亮亮，带着看穿一切的透彻，望着十四阿哥，“十四弟，四哥也要问问你，你和太子究竟如何，你告诉八弟和我，你利用高氏将假消息传给太子，恐怕没这么简单，还有事情瞒着我们吧。”

十四阿哥一惊，他确实话只说了一半，还有接下来的计划并未告知四阿哥和八阿哥，利用太子妃撞破太子和高氏，让太子妃去找皇阿玛告状，营造自己委屈的形象博得皇阿玛的同情和怜悯，这是他和额娘已经谋划好，并未有第三个人知道。

十四阿哥故作惊讶，“怎么会？有什么事情我一定告诉四哥。”

他打了个哈哈混过去，胤禛心知肚明这货一定打了什么鬼主意，只是他不关心，也不追问，两人拱了拱手，不欢而散。

细桶又开始咕咕哝哝了，“皇上，我发现你对十四阿哥完全是敷衍啊，既比不上对十三阿哥的关心，也比不过对八阿哥的温和，更比不上对九阿哥的纵容。”

胤禛脸色一冷，“说说看我对你呢？”

细桶声音立刻低下去几度，带着一丝惊吓，“您对细桶，您对细桶……”

声音突然欢快卖萌起来，“当然是宠溺啊，当无情冷酷傲娇古代大龄霸总对上傻白甜吃货小可爱细桶，这对CP太好磕了。”

见细桶又沉浸在莫名其妙中，怪话连篇，胤禛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住想弄死这个货的心，语气平平道，“醒醒，别做梦了，朕和你说，我担心十四阿哥会出事。”

细桶瞬间平复心情，“皇上，为什么这么说？”

胤禛叹口气，“十四阿哥以为自己算的精妙，只是他忘记了，他要算计的那个人是太子和皇阿玛，太子蠢我承认，皇阿玛要是连这都看不透，皇位早就拱手相让，早晚，皇阿玛会想到其中关键，只是我想他不会怀疑十四阿哥，那么爱子心切又熟悉宫里事务的德妃娘娘，一定会成为皇阿玛猜疑对象。”

“皇上，说得有道理啊，那我们怎么办？”细桶急了，好不容易才赚了这些好感度，少一个他都肉疼。

“回府休息吧。”胤禛面无感情道，德妃的事情，他管不起也不想管，爱咋地咋地。

“……”

第二日凌晨上朝，因为万寿节连着几日未上朝的康熙帝，有几件大事需要解决，因此早朝结束后，命诸位阿哥和朝中重臣索额图、明珠和佟国纲等去乾清宫，商谈国事。

主要是有两件事情，一件是雍北赈灾的事情，原来虽然筹到银子，户部准备赈灾，但是因着康熙帝并不放心索额图领导的户部，怕他们贪污银子中饱私囊，便想要一位阿哥去雍北，帮助赈灾事宜开展，希望大家毛遂自荐。

二来是南巡的事，康熙帝惦记着黄河和淮河的水利，工部那边迟迟不把工程方案报上来，若是到了汛期，再不解决堤坝的安全，万一决口，江南人民危矣，江南素有鱼米之乡之称，是大清粮食重要来源地，万万不可有失。

因此康熙帝决定南巡，会带几名皇子一起去，初步决定是太子和三阿哥，看看大家的想法。

皇阿玛的这一套大家心知肚明，不管巡查哪里，太子必定要带在身边，然后再带一个犹如闲杂人等的皇子，主要是跑跑腿，伺候伺候那爷俩。

江南景色秀丽，文人墨客颇多，需要大清的活字典三阿哥去吟诗作对撑场子，大家表示理解，齐声答道，“皇阿玛英明，儿臣并无异议。”

康熙心中满意，微微颔首，“那雍北，有谁愿意自告奋勇去？”

殿内顿时死寂一片，诸位阿哥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语，开玩笑吧，雍北赈灾，爱谁去谁去，没好处还到处是坑。

户部属于索额图，不管大小官员都是他的徒子徒孙，就算有人谎报灾情中饱私囊，自己一个小小的阿哥，也不敢得罪啊，得罪一个就是得罪一窝，更何况索额图和太子的关系匪浅，谁能越得过他们。

康熙帝见大家都不做声，心中不悦，清咳一声，语气沉沉问道，“雍北赈灾谁愿意去？”

周围依然丝毫没有任何声音响起，康熙帝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清冷的声音响起。

“皇阿玛，儿臣愿意去雍北赈灾。”

康熙帝眯眼望去，正是四贝勒胤禛，心中一阵欣慰，还是有人愿意为民请命的，“胤禛，你愿意去？”

“回皇阿玛，是，儿臣忍看到雍北百姓苦难，愿意去赈灾，顺便推广洋山芋种植。”

原来胤禛虽说主要目标是刷皇阿玛的好感度，但是民为重君为轻的理念是刻在骨子里的，想到灾民无衣无食物，他就恨不能插双翅膀飞到雍北赈灾。

康熙帝很满意，不动声色望了索额图一眼，见他一脸不置可否，心中不悦，故意问道，“胤禛啊，此去雍北赈灾，可有什么需要朝廷支持的。”

胤禛眼角余光从索额图和明珠脸上一一扫过，这两人不对盘，必定会影响赈灾的进度，恐怕大大小小的官员明着不敢，暗里也会阻挠，心中叹口气，历朝历代，发国难财吃人血馒头丧尽天良不能称之为人的太多了，只是可怜了百姓。

前世登基后，他向来以雷厉风行残酷铁血的手腕，震慑朝中大臣，此时也不例外，“还请皇阿玛赐儿臣一道谕旨，儿臣可便宜行事。”

康熙帝哦了一声，好奇问道，“需要什么谕旨？”

胤禛一字一顿道，“凡贪赃枉法中饱私囊以及阻碍赈灾者，儿臣可以先诛之，再向皇阿玛禀告，所犯之罪恶劣者，当抄家诛灭九族。”

满座皆惊，索额图等朝中大臣沉默了，瞪大眼睛，四阿哥这是发烧了胡言乱语吧，诸位阿哥沉默了，心中却是暗暗佩服，四哥这魄力，好喜欢。

康熙帝也沉默了，不自觉的喉头一动，这个儿子也太狠了。

转念又一想，胤禛向来沉默寡言，这么大胆的话也许不是他的心里话，此次万寿宴他绞尽脑汁，带着弟弟们筹备的妥妥帖帖，每一步都显示他是个温柔的人，可见面冷心热，是个孝顺阿玛疼爱弟弟的人。

他的目光故作不经意从几名重臣脸上掠过，见他们目瞪口呆，眸中皆是恐慌和惊惧，唯恐自己给四阿哥下一道这样的谕旨，瞬间明白，四阿哥这是敲山震虎啊，他知道索额图和明珠的党争，会给赈灾带来麻烦，因此先吓唬一下，摆明朝廷立场。

康熙帝顿时有个主意，想到了人选，户部是索额图的人，那就派大阿哥去，他有明珠撑腰，如今斗争索额图将落下风，恐怕有不少人想攀附明珠，这可是个立功好机会，想必他们会花心思辅佐大阿哥赈灾，这叫平衡。

他打定主意后，面上却是不显，“胤禛啊，就按照你说的，朕下一道谕旨。”

目光不动声色在众人脸上拂过，果然索额图和明珠的脸色煞白如纸，佟国纲的脸色也不好看，心里暗暗叹口气，他们都变了，最早也是胸怀天下为民请命，究竟是他们变了，还是朕变了。

“只是万寿宴筹办，你辛苦了，好好休息，此次赈灾就交给胤褆去吧。”

大阿哥大喜过望，“是，儿臣领旨谢恩，儿臣定不负皇阿玛恩典。”

“起来吧，赈灾刻不容缓，即可就启程吧。”康熙帝淡淡叮嘱。

大阿哥起身后，目光不自觉与明珠对上，明珠对他微微颔首，示意一切有自己，让他放心尽管去做，大阿哥心中一定，转眸望去，太子和索额图的脸色比纸还白，不由冷笑一声，活该，看这次劳资怎么整死你们两个祸害，谁敢阻碍赈灾，劳资就弄死他。

事情尘埃落定，众人三三两两走出干清门，八阿哥和九阿哥以及十三阿哥围上四阿哥，齐齐不赞同道，“四哥，你不该冒险。”倒是异口同声。

胤禛抿了抿唇，清冷如霜的凤眸含着一抹悲悯，“我只希望百姓能够活下去，其它不考虑。”

诸位阿哥沉默了，他们现在年纪还小，并未担任朝中重任，从出生便是天之骄子锦衣玉食，虽然跟着皇阿玛出巡过，但是所到之处，地方官员极尽恭维，哪里知道百姓的生活。

胤禛前世见过河坝决堤，百姓流离失所，卖儿卖女，见过大旱之年，蝗虫肆虐，所到之处白骨累累，更见过百姓易子而食，人间悲惨，尽管重来一世，心中的那份为民不惜命并未消失。

大阿哥大踏步走来，笑着拍了拍胤禛的肩膀，“四弟啊，大哥要多谢你，为大哥谋得这份差事，你放心，雍北百姓但凡有一个人吃不上饭，我就不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