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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0章 豆腐成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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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峰镇这地方,山是好山,水是好水,可落到人身上,日子照样过得磕磕绊绊。王老实就住镇东头,光棍一条,守着祖传的豆腐坊,起早贪黑地磨豆子、点卤水,卖那几板白嫩嫩的豆腐。人如其名,老实得三棍子打不出个屁,受气了也只会嘿嘿憨笑,镇上那帮游手好闲的泼皮无赖,最爱拿他寻开心。

这天傍晚,日头刚落山,天边还剩几缕灰扑扑的云。王老实挑着空担子从集市回来,心里头憋闷。为啥?又被张屠户家那混不吝的小子张彪给欺负了,白拿了两大块豆腐不说,还故意伸脚绊了他一跤,摔得他膝盖生疼,新做的豆腐也碎了好几块。王老实不敢吭声,只能自己爬起来,拍拍土,默默收拾。

他抄近路回家,穿过镇子后头那片乱葬岗。风呜呜地吹,几棵老槐树张牙舞爪的。王老实心里发毛,脚下加快,没留神被个硬物硌了一下,差点又摔了。低头一瞧,是个土疙瘩?他用脚踢了踢,不像。蹲下身扒拉几下,竟从松软的泥土里扯出个东西来。

是个扁长的木匣子,黑黢黢的,入手冰凉,也不知是啥木头,沉得很。上面刻着些他完全看不懂的弯弯绕绕的纹路,看着就古旧。王老实左右看看,荒郊野岭,鬼影子都没一个。“谁把盒子埋这儿了?”他嘀咕着,心想兴许能拿回家装点东西,便揣进怀里,赶紧离开了这晦气地方。

回到家,点上豆大的油灯,王老实才仔细端详那木匣。抠了半天打不开,像是浑然一体。他有些不耐,随手往灶台角上一磕。怪事发生了,那匣子“咔哒”一声,竟自己弹开了。里面没啥金银珠宝,只躺着一本册子,封皮是某种暗沉沉的皮子,上面四个扭曲的大字,王老实一个也不认得。

他好奇地翻开,里面是一行行的人名,后面跟着生辰八字,再后面还有些小字,像是批注。字迹是朱红色的,殷红如血。翻着翻着,一个刺眼的名字跳进他眼里——张彪!后面赫然跟着“阳寿廿八,恶行:欺凌弱小,不敬尊长……卒于:丙申年七月初三,亥时三刻”。

王老实手一抖,册子差点掉地上。今天不就是七月初三?他抬头看看窗外,天色早已黑透,估摸着离亥时也不远了。他心砰砰直跳,只觉得这册子邪门得很。想起张彪平日里的可恶,又想起自己摔碎的豆腐和生疼的膝盖,一股从未有过的怨气顶了上来。他左右看看,抓起灶台边一根烧了半截的柴火棍,那棍头也带着点焦黑。他咬着牙,手哆嗦着,朝着“张彪”那名字后面,狠狠划了一道黑杠。

刚划完,他就后悔了。这算怎么回事?万一……万一只是巧合呢?他吓得把册子塞回木匣,胡乱藏在堆柴火的角落里头,心慌意乱地睡下了。一夜都没睡踏实。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王老实就被外头的喧闹声吵醒了。推开院门一瞧,只见张屠户家门前围了不少人,哭声震天。一打听,街坊们窃窃私语,说那张彪昨晚还好好的,不知怎的,睡到半夜突然一声惨叫,等家里人去看时,已经没气了,浑身冰凉,大夫也瞧不出个缘由。

王老实一听,脸唰地白了,踉踉跄跄退回屋里,关紧房门,靠着门板直喘粗气。是真的!那册子……那册子能要人命!他连滚带爬地翻出那木匣,只觉得捧着个烧红的炭块,丢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他扑到灶台前,把木匣子高高供在灶王爷神像旁边,嘴里念念叨叨:“灶王爷恕罪,小的一时糊涂,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这东西,这东西就放您这儿,小的绝不再碰……”

打那以后,王老实是真不敢再碰那邪门册子了,连看都不敢多看。可怪事却接踵而来。

他依旧每天做豆腐,可那豆腐,味道是越来越不对。不是说坏了,是太好了!豆香浓郁得不像话,口感嫩滑得入口即化,吃过的人没有不夸的。更神的是,镇上李秀才那痨病鬼多年的老爹,吃了几天王老实的豆腐,脸上竟有了血色,咳嗽也少了;卖菜的赵婆婆,老眼昏花几十年,如今穿针引线都不在话下。一传十,十传百,都说九峰镇王老实家的豆腐,是仙丹!

起初王老实自己也纳闷,后来才慢慢回过味来——莫非,跟那供在灶台上的册子有关?他偷偷观察,发现那木匣子似乎总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温热气息,混在蒸豆浆的水汽里。他心里明白了七八分,这是那《阴阳账簿》的神异,沾到他的豆腐上了。他更怕了,但也更不敢声张,只能闷头做豆腐。

名声这东西,长得比风还快。消息传到了县太爷耳朵里。这县太爷姓胡,为官不算太贪,但有个难言之隐——年轻时风流惹上的花柳病,请了多少名医都治不好,折磨得他形销骨立。听说王老实的豆腐神奇,本是死马当活马医,派人买来一试。连吃了半个月,那溃烂流脓的疮口竟开始收口结痂,身上也不疼了!胡县令大喜,亲自上门,敲锣打鼓送了一块“豆腐神医”的匾额,赏钱更是丰厚。

这下可不得了,连首府的知府大人都惊动了。这位知府年近五十,妻妾成群,却始终没个一儿半女,是他最大的心病。知府派人快马加鞭,每天定时定量来取豆腐。吃了不到三个月,最得宠的三姨太居然怀上了!知府老泪纵横,直接把王老实的豆腐定为“贡品”,派兵把守豆腐坊,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豆腐坊的门槛,眼看就要被各路达官显贵踏平了。最后,连京城里的宰相都知道了。宰相年迈,一心求长生,立刻下令,设置千里加急驿站,别的什么都不送,就专门每天往返,确保宰相大人能在第二天中午吃上九峰镇王老实出品的新鲜豆腐!

王老实这下是彻底懵了。他一个卖豆腐的穷汉子,如今门口站岗的比集市上的人都多,银子赚得几辈子花不完,可心里头那根弦却越绷越紧。他清楚,这一切,都源于灶台上那个索命的木匣子。这哪是福气,分明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刀啊!

他这“刀”悬着,有人却快活不下去了。

地府里头,最近是怨声载道,鬼心惶惶。

先是负责勾魂的黑白无常,发现活儿是越来越难干。明明生死簿上写得明明白白,某某人阳寿已尽,他们哥俩拿着锁链铁牌兴冲冲跑去,到地方一看,傻眼了——那将死之人精神矍铄,能吃能睡,头顶上三把火烧得旺旺的,魂魄稳得像泰山,根本勾不动!一次两次是意外,次数多了,指标完不成,阎罗殿上的考核眼看就要垫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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