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0章 叶姨取牛奶,帮我家带的鲜牛乳(1 / 2)
清晨六点半,巷口的梧桐叶还沾着昨夜的露水,叶姨的胶鞋踩过青石板路时,总会发出“嗒嗒”的轻响——这声音我听了十五年,比闹钟还准。她总穿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罩衫,左胸口袋里别着两串钥匙,一串是自家的,另一串挂着三个奶箱钥匙,其中银色的那把,是我家的。
“小栀啊,醒啦?”叶姨的声音从楼下飘上来时,我正趴在窗台系鞋带。她手里拎着两个玻璃瓶,瓶颈裹着的牛皮纸标签上,“鲜牛乳”三个字被露水浸得有些模糊,瓶身还凝着细密的水珠,在晨光里泛着乳白的光。我推开窗应了声,她就把我家的牛奶往窗台上放,玻璃瓶底碰到水泥窗台时,发出“咚”的一声轻响,像春天里刚解冻的溪流撞着石头。
这带牛奶的习惯,是从十五年前开始的。那时我刚上小学,爸妈在菜市场摆摊卖蔬菜,每天天不亮就要去进货,根本顾不上取牛奶。有天清晨,妈妈急得在门口转圈,念叨着“今天小栀的牛奶该断了”,刚买菜回来的叶姨听见了,当即把自家的奶箱钥匙往妈妈手里塞:“以后我顺带帮你们取,反正我每天都要去巷尾的奶站。”妈妈要给她钱,她却摆着手往后退,蓝布罩衫的衣角扫过门槛上的青苔:“邻里街坊的,哪能要这个?小栀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缺了奶。”
从那以后,叶姨的手里就多了一份牵挂。她记性不好,怕忘了带钥匙,就把三串钥匙都别在罩衫口袋里,出门前总要摸一摸,确认钥匙还在才敢锁门。有次冬天,巷子里结了冰,叶姨摔了一跤,膝盖磕得青紫,却还是先爬起来捡地上的牛奶瓶。那天她把牛奶递给我时,我看见她的裤腿上沾着泥,手还在微微发抖,可她却笑着说:“不碍事,就是脚滑了一下,你快把牛奶热了喝,凉了就不好喝了。”后来妈妈知道了,买了膏药给她,她却硬要把钱塞回来,说“这点小伤不算啥,别浪费钱”。
叶姨带的鲜牛乳,和超市里卖的不一样。奶站的老师傅说,这是本地牧场早上刚挤的奶,没加任何添加剂,煮的时候会浮起一层厚厚的奶皮。我总喜欢把奶皮揭下来吃,糯糯的、香香的,带着阳光和青草的味道。叶姨知道我喜欢吃奶皮,每次取牛奶时,都会特意看看玻璃瓶里的奶皮厚不厚,要是薄了,就会跟奶站的老师傅说:“下次给302的小栀多留瓶奶皮厚的,这孩子就好这口。”
有一年夏天,奶站的制冷机坏了,鲜牛乳只能存放半天。叶姨怕牛奶变质,特意提前一个小时去取奶,还把自家的冰袋裹在牛奶瓶外。那天她把牛奶递给我时,冰袋已经化了一半,水珠顺着她的手腕往下滴,可玻璃瓶里的牛奶还是凉丝丝的。“快放冰箱里,别放久了。”她一边擦汗一边说,额头上的汗珠顺着皱纹往下滚,落在蓝布罩衫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我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发现她的头发比去年白了不少,背也好像更驼了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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